雲輕宛越想越是心急，拉著雲知渺的手道：“渺渺，我們幫幫逾舟吧，他本該是狀元的呀，平白被這樣耽擱，若三年後還是一樣……豈不是毀了他一輩子？”

    “如何幫？”

    “我去找三皇子，讓他給個說法。”雲輕宛緊緊捏著手指，“憑他是皇子，也不能這般欺負人。”

    雲知渺扶額，小白花軸勁又上來了，找周景瑞有屁用啊，難道拉扯幾句，對方就會抬手？皇權之下，本就沒有絕對公平可言。

    她默了默道：“且不說三皇子會不會承認，他若有意撇清，或是拿此事要挾，要你順服他，又該如何？”

    雲輕宛沉思不語。

    雲知渺深深地看著對方，原書將雲輕宛的性格設定成這般單純無害的樣子，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大概是早古文的通病，女主角總是大愛無疆，覺得任何事能都靠講道理解決。

    “若三皇子用逾舟的前程要挾……爲了逾舟，無論什麼要求我也只能答應。”雲輕宛落寞地低下眼，死死咬住唇瓣，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都是我連累了逾舟，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瘋啦？！”雲知渺睜大眼睛，很想開啟雲輕宛的腦袋，看看裡頭裝了多少水。

    這該死的戀愛腦！

    “可是我其他什麼也做不了，幫不了他……”雲輕宛倔強地道，眼眶裏沁出幾分薄霧，如迎風可折的花朵，脆弱而美麗。

    雲知渺望天無奈，低聲說：“也……不是沒有辦法呀。”

    她指了指雲輕宛手裏的策論紙張：“咱們不是有秦公子的卷子嗎，打輿論戰啊！”

    “輿論戰？”

    “哎呀，就是這樣……”她俯身過去，在雲輕宛耳邊低語一陣。

    雲輕宛聽著，表情先是有些茫然，繼而眼睛忽閃忽閃，小聲問：“這樣能行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

    半個時辰後，林嶽樓旁的茶館來了兩個身量纖細高挑的年輕書生。

    茶館內坐的多是在書攤上買了文章相互品讀的學子。

    “董公子不愧是狀元，瞧瞧，這幾句對仗工整，比喻巧妙，簡直神來之筆！”

    “辭藻恢弘，又引經據典，實在讓人受益啊！”

    扮作年輕書生的雲知渺和雲輕宛找了一張顯眼的桌子坐下，也拿出買來的文章，裝模作樣地看。

    雲輕宛看了一會兒，從紙張裡緩緩抬起頭，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眸。雲知渺咳咳幾聲，舉著文章道：“哎，見那麼多人買，還以為狀元郎寫的文章有多驚才絕豔，也不過如此嘛！”

    她一句話在周遭的陣陣誇讚中顯得尤為突兀，學子們不約而同回頭看過去。

    雲輕宛擬做低沉的聲音接話道：“是呀，這般文章，辭藻雖好，卻立意不足，只是中規中矩而已。”

    兩人一唱一和，且發言狂妄，立時便引得周圍人不滿。

    一離得最近的綠衫書生抖抖袖袍站起身：“二位好大的口氣，連狀元的文章都敢說只是中規中矩。”

    “就是，長了一張嘴便隨口拈來，有本事你們也考狀元啊。”

    “怕是兩個落榜的尾耗子，在這說酸話吧！”

    四周低低鬨笑起來。

    雲知渺因刻意妝扮過，又束了胸在鞋子裡墊高，瞧著就是個秀氣文弱的書生模樣，她笑了笑，起身對綠衫書生平舉手臂揖手：“兄臺此言差矣，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就算是董公子得了狀元，也沒有不讓人評說他文章的道理吧？”

    綠衫書生揚了揚下巴說：“哦？難不成你們寫的文章，比董公子還要好不成？”

    “那倒不是。我與兄長的確文采平平，也的確榜上無名，所以纔買了文章欲品讀從中獲益。但我們寫不出好的，不代表董公子寫的就挑不出錯。”

    雲知渺指了指桌上一堆文稿：“至少……我們讀過一篇策論，無論是用句還是立意，都要比這些好。”

    此話一出，周遭人紛紛唏噓不屑，人董公子可是狀元郎啊，還有誰比他寫的更好？

    眾人都認為雲知渺是說大話，一個個起鬨道：“什麼策論比翰林大人們評定的頭名還要好，你倒是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啊？”

    雲知渺等的便是這句話，目光含笑落在雲輕宛身上，而云輕宛學著男子姿態從容起身，環視著一圈看笑話的學子，深吸一口氣將秦逾舟的策論逐字背出。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又因刻意壓著嗓子，像是青澀的少年音，繡口緩緩傾吐，錦繡之句娓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