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公哼笑一聲，不置可否，說起來兒子的確比從前聽話懂事了許多，不過貨比貨得扔，和朝裡那些詩書之家同僚的孩子相比，家裏這個還是野猴子一個。

    好不容易將夫人和小女兒盼回來，雲國公心情大好，也沒駁了兒子的臉面。

    雲輕宛吩咐著家僕們將馬車上的行李收拾出來，大廚房也早早備好了飯菜。

    在正廳用過飯，一家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各自回院子。多時未回清籬苑，雲知渺才進院子，青竹鈴竹芸竹便已經迎了出來，一個個眼睛微紅地擠在她面前。

    清籬苑被她們打理得井井有條，出行前才發芽的幾盆花卉已然長出了花苞，曉兒和淮竹也十分想念她們，幾個姑娘擠在屋子裏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曉兒最是活躍，從一路見聞到濱州經歷，肢體動作豐富地一一講述。

    青竹三人聽見他們路遇刺殺，連聲驚呼，聽到雲知渺曾染瘟疫，又紛紛緊張後怕，拉著雲知渺左看右看，確認她活蹦亂跳沒有任何後遺症，才放下心。

    雲知渺笑問：“這些日子府中一切可好？”

    青竹答道：“都好，府裡有大小姐操持庶務，三少爺也沒闖禍，都是太太平平的。外頭倒是熱鬧，白家和宋家下月都要嫁女，忙著張羅最後章程，兩家像打擂臺似的，恨不得這個鋪十里紅妝，那個就鋪二十里。”

    “是呀，賀小姐還來了府上一次，打聽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候好和她一塊去瞧熱鬧。”芸竹抿嘴笑著，“不過前些日剛出了春榜，還鬧了一出榜下捉婿，聽說賀國公也瞧上了一個家世品貌出衆的學子，要讓賀小姐去相看，她躲也躲不及，怕是有日子沒出府了，只叫咱們給小姐帶話，說若你回來了快快去尋她解悶。”

    雲知渺忍俊不禁，料想賀嬌那樣的性子，的確是不大願意聽家中安排去相看的。

    不過出去久了，她倒是忘了四月放榜這件事，想起原書中，放榜那日秦逾舟被八家爭搶做女婿的場面，暗暗可惜沒能去看熱鬧。

    她笑道：“備一份賀禮，讓人送到東酒巷去吧，高中狀元這樣的大喜事，是得給秦公子道賀的。”

    按照劇情線，不久後秦逾舟就會名聲鵲起，成為新貴，雖說一個無根基的新臣和公府門庭還是相差甚遠，但云國公不是在意門楣之人，加之雲輕宛和秦逾舟相互有意，待秦逾舟在朝中稍站穩腳跟上門求娶，雲國公定是會同意的。

    這門親算是她一手促成，給未來姐夫送份高中賀禮，也算是一份心意。

    只是青竹三人相互看了幾眼，欲言又止，半晌才小聲說：“小姐……秦公子不是狀元呀。”

    “不是？”雲知渺愣了愣。

    秦逾舟在殿試上被皇帝欽點為狀元，一篇即興策論引皇帝親口稱讚，這是原書的高光情節，她不可能記錯的。

    難道是他發揮失常，沒考好？

    她連忙問：“那……是榜眼還是探花？”

    畢竟天才就算髮揮失常，也還是天才，就算沒得榜首，前三總是有的。

    但青竹搖搖頭：“都不是，狀元聽說是宋首輔門下的一個人，榜眼和探花是其他州的兩個學子，前日貢院的人敲鑼打鼓抬著喜報送冠服，定的三日後遊行受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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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珍苑，雲輕宛正伏在桌案前蘸墨書寫。

    一手極漂亮的簪花小楷，在潔淨的宣紙上顯得賞心悅目，只是她才寫到一半，便咬唇停下筆墨，將半幅信揉成了紙團，又從頭再斟酌字句。

    佩蘭在旁研磨，見書桌上已散了五六隻紙團，忍不住勸道：“小姐，都重寫好幾回了，沒得熬壞眼睛呀。”

    雲輕宛聲音悶悶的：“總也寫不好，不知該勸他些什麼。”

    十年寒窗，如今一切成泡影，怕是旁人再怎麼寬慰，也開解不了秦逾舟心中苦悶的。

    她嘆一口氣，正打算再斟酌一會兒，便聽外頭婢女說雲知渺來了，忙擱下筆墨起身去迎。

    “渺渺，纔剛回來，怎麼不在院子裡歇著？”雲輕宛柔聲道。

    雲知渺頓了一會兒沒說話，佩蘭極有眼力，猜著姐妹兩個怕是有私房話說，福了福身子退出屋子，在門口守著。

    待屋中只剩她們二人，雲知渺直接問道：“姐姐，這次科考，秦公子是什麼名次？”

    雲輕宛微微一嘆：“他沒有名次，放榜那日我悄悄帶佩蘭去看過，從頭到尾找的仔仔細細，沒找見他的名字。”

    聽此，雲知渺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