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臉誠懇，倒叫雲知渺更疑惑，她道：“先說來聽聽。”

    孔秋山深呼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一般：“這事說來有些複雜，和我大哥有關。大哥他這人，平日最是講義氣，但凡有什麼事都和兄弟們通氣，但這回他藏了秘密在心裏，沒有和我們透露半句。這個秘密……”

    他睨一眼江虎，江虎忙接上話：“對，有個大秘密，大哥他心裏頭有人了！”

    雲知渺微微一詫，旋即換上了八卦的表情，眼眸發亮：“誰呀！”

    “你猜……”

    她略略思索一番：“我認識嗎？”

    “不錯，且與雲小姐你關係甚密！”

    她更加意外，將身邊所有關係好的姑娘回憶了一遍，先是緊張地問：“我姐姐？”

    “不是！”

    她鬆一口氣，不是便好，雲輕宛和秦逾舟已然互相有意，若裴川喜歡上了雲輕宛，註定是落花無情。

    “賀家小姐？”她繼續猜著，但猜完便搖了搖頭，也不對，他們兩都沒正兒八經見過麵。

    忽地想到什麼，雲知渺倏忽回頭，目光落在背影倩麗、忙碌切食材的淮竹身上，低聲道：“是淮竹？”

    “不對不對！”孔秋山有些著急。

    “那……曉兒？”這一路出行，跟著她的只有曉兒和淮竹，除此外也再沒旁人了。

    江虎嚥了一口口水：“都不是，你再大膽些猜！”

    都不對？

    雲知渺抿唇思索，睨著兩人苦大仇深的樣子，吸了口氣捂嘴小聲問：“該不會……是紅葉姑姑吧？”

    孔秋山跺腳道：“不是呀！你再大膽些猜！”

    於是雲知渺緊鎖眉頭，沉默了半晌：“你們別告訴我，是我阿孃……”

    “……”

    孔秋山扶額，讓她大膽猜，沒讓她這麼大膽。他咬緊牙關，朝外看了幾眼後，呼氣閉眼道：“不是！其實是……是……陸正將……”

    “誰？”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陸正將！”孔秋山再次重複道。

    空氣有那麼一瞬凝滯，雲知渺滿面驚疑，嘶聲道：“不會吧……你們會不會弄錯了？”

    “絕對沒有弄錯，我們是有依據的。”江虎認真道，“這事非比尋常，如果沒有確定，我們也不會來找雲小姐。”

    孔秋山沉重地點頭：“是啊，我們也沒有想到大哥他居然好這口。雖說咱們西山寨人從前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這事有些離譜，且陸正將從沒正眼瞧過大哥，定是對他無意的，兄弟一場，我們也不能看大哥越陷越深。雲小姐……咱們幾個都是大老粗，嘴笨的很，勸人這種事不大在行。你看……你能不能幫著勸勸我大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兩人殷殷期盼地看著她，像是看著救命稻草一般。

    雲知渺心情複雜，這事著實過於出人意料。但即便是真，人的取向多半是天生，又不是經人勸說，就能由彎變直。而且裴川怎麼看，也不像通訊錄啊。

    她道：“真沒有可能是你們搞錯了？”

    “我要是胡說，就叫我從這海上跳下去！”孔秋山拍著胸脯，氣勢肅然。

    江虎附和著：“不錯，我們要是弄錯，就讓大山從海上跳下去！”

    眼見兩人無比認真，雲知渺抿唇沉思。

    -

    夜幕越發深，濃稠的黑夜似凝結的烏玉，長船內炊煙止息，艙房廳室中央擺起了小圓桌，一道道菜餚被捧上桌案。

    小風爐燒得紅旺旺，銅鍋內咕嚕咕嚕冒著泡，滾沸的海鮮鍋物橙黃誘人。

    彭奇與裡珩捧著碗筷，眼神雙雙往旁邊看，一旁的孔秋山和江虎深吸鼻子，唾液已在舌尖翻滾。

    “嘿嘿，居然還有咱們的份，今兒找雲小姐真是找對了。”

    “噓，小聲些。”

    孔秋山與江虎相互打眼色，兩人默契對視，低頭嘀咕。

    “他們怎麼也和咱們一起吃？”彭奇小聲和裡珩咬耳朵，頗有些如臨大敵之意。每回蹭雲家小灶，菜都是不夠吃的，陡然加進幾人，怕是待會兒又要搶菜了。

    裡珩搖搖頭，目光落在劍拔弩張的桌對面。

    陸時棠與裴川一左一右挨着雲知渺坐，兩人神色不大自然，都沒料到對方會在，尤其是陸時棠，乜眼警惕地盯著裴川，敵意頗重。

    飯桌上一時氣氛微妙。

    雲知渺左右看一眼，輕咳一聲道：“都動筷子吧，夜裏風涼，人多些吃飯熱鬧。”

    話音才落，彭奇與裡珩已然如脫韁野馬開始夾菜，而孔秋山和江虎不甘示弱，亦是手速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