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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雲愉安進巡城營

    雲愉安被雲國公找人送進了巡城營,為避免旁人礙著他公府世子的身份給予照顧,還特地叮囑了營內的正將不必關照,最好指派些苦累差事,好好磋磨雲愉安的性子。

    那正將李磐也是個極懂眼色的人,一聽就知這是公子哥犯了錯出來受罰的,當即將雲愉安分到了每日繞城南巡邏的支隊。

    城南一片平房窄巷偏多,住的多是身無富貴的平民之家,瓦舍攤鋪又擠攘,日日當街就有人因誰的攤子多佔了兩寸地吵起來,巡邏隊每每維護秩序,都分外頭疼。

    雞毛蒜皮瑣事繁多,又在城裏不必遇險,把身嬌肉貴的小公子分到那,最是適合不過。

    雲愉安才捱了家裏的打,身上還疼著,但被領進隊伍時卻昂首挺胸,穿著不大合體的巡邏兵服,笑得像村口二傻子。

    城南巡邏十三支隊的隊正名喚左良賢,搓著下巴打量眼前細皮嫩肉的毛頭小子,眼珠轉了又轉。

    “新塞來的這個什麼來頭?”

    “是李正將手下的人分過來的,按著流程走的,也沒囑咐關照。”副隊鄭樺低聲答著。

    左良賢翻了翻名冊,見冊上寫的名字是“於安”,腦海中又將上陽都的高門姓氏排篩了一遍,都城內並未聽過有姓於的顯貴人戶。

    他沉吟片刻,心中瞭然。

    看來是沒什麼背景的嫩青了。

    也是,若真有背景,就不會分來城南巡邏隊做苦差。

    他笑了笑,對鄭樺說道:“多教教新來的規矩,新人嘛,總是要聽話的纔好。”

    鄭燁會心一笑:“屬下明白。”

    未時正,巡邏隊正繞著城南走。

    雲愉安腰間配著刀,走得雄赳赳氣昂昂。

    沒有錢夫子,沒有讓人昏昏欲睡的書本,一切都是那麼自由美好。

    他環看著四周巡邏,忽地見到街口窄巷邊停著一輛馬車,前廂一角墜有公府玉牌。

    車簾被一隻纖白的手挽起,露出一張明豔精緻的少女臉龐,少女扶著婢女的手從馬車中走下,駐足車前看向他的方向。

    他立時咧開嘴,墊高了腳尖招手。

    少女笑著點了點頭,無聲以口型說了一句“好好幹活”。

    他嘿嘿地笑出聲。

    鄭燁正領隊伍在前頭走,回頭瞥見雲愉安在對遠處笑,頓時皺起眉。

    他順著雲愉安看的方向望過去。

    錦廂華頂的車架,姿容絕豔的少女。

    富貴無極,令人心之嚮往。

    鄭燁冷笑一聲,朝後走去,照著雲愉安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於安,你小子你活膩了吧,那是雲國公府的馬車,你沖人家笑個什麼勁?”

    雲愉安驀地捱了一巴掌,還有些懵懵然,揉著發疼的後腦勺嚷道:“我打個招呼怎麼了,那是我二——”

    倏忽想起出門前,他爹涼颼颼的交代——“磨鍊就有個磨鍊樣,別在外頭說家裏名字,要不立馬滾回書院好好唸書。”

    於是他不出聲了。

    “知道你小子二,也不長長腦子,白日裏就做起夢來。”鄭燁哼笑兩聲,“好好巡街,再偷皮耍懶有你好看。”

    鄭燁剜他一眼,朝前頭去了。

    “嗤。”雲愉安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擺正腰間佩刀,扶了扶帽子才大步跟上。

    窄巷前,雲知渺遙遙看著巡邏隊走遠,輕嘖了一聲。

    “看樣子,才第一日當大頭兵,就被穿小鞋了。”

    青竹站在她身旁,小聲道:“小姐,國公爺不和領事人交代一二嗎,三少爺到底是尊貴人,怎好讓這等小嘍囉冒犯。”

    “就是要讓他喫喫外頭的苦,長些記性纔好。”雲知渺笑了笑,“走吧,咱們回府。”

    窄巷口,身姿頎長挺拔的男子身揹包袱,行過拐角。他手中握著幾張屋舍圖紙,正細細對比,驀然抬眸間,望見了少女姝麗無雙的側影。

    他清澈的眼底如墜入一顆石子,波動出無數漣漪,繼而揚起了笑快步上前,隔著守禮的距離揖手問候:“未料在此處遇見雲小姐,問小姐安好。”

    他的音色似春日和煦之風,又似山中霖霖清泉,獨有文人的謙和溫潤。

    雲知渺身體一僵,艱難轉身的時間彷彿有一世紀那樣漫長。

    她若無其事地望了望天,而後纔去看秦逾舟,面容微微帶笑:“公子,我們認識嗎?”

    秦逾舟的眼底閃過一抹失落,眼睫微垂。

    只是過去幾日而已,雲小姐已經不記得他了嗎。

    “小姐,他就是幾日前在公府角門外,那個躲雪書生呀,你怎麼忘啦?”青竹很貼心地提醒道,“小姐還送了他吃食呢。”

    “……”

    雲知渺從未如此有一刻恨青竹的貼心。

    她訕笑一聲,心頭苦得要擰出汁水。

    完玩兒,真搞砸了。

    秦逾舟面上掛著溫潤的笑,隱隱帶有期盼。

    她撓了撓額角:“哈,沒忘,方纔太陽大閃著我眼了,沒看清。”

    幾步外的秦逾舟眼神倏忽明亮,一句“沒忘”又讓他高興起來,眼底如有煦煦清風。

    雲知渺實在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輕咳著岔開話題:“公子怎麼在此處,不在客棧中溫書待考嗎?”

    秦逾舟半低眼睛與她說話,透著些許拘謹:“客棧宿價貴,距會試還有些時日,在下想還是短租一間單屋要划算一些,聽賃居牙人說附近有幾間房,就過來看看。”

    “是銀錢不夠用嗎?”

    “不是不是,雲小姐給的很多,足夠的。”他連忙解釋,“我只要有一間僻靜屋子溫書即可,單屋就很好了。”

    雲知渺點點頭:“那公子快些去看屋子吧,待天黑便難看清了。”

    秦逾舟輕聲應下,雙手握著右肩的包袱,躊躇片刻朝她走近兩步,從袖袋中取出一枚疊成三角的掛符。

    他雙手將物什遞前:“這是家中母親在泰常寺請的護身符,隨在下來上陽都,保一路無病無災。雲小姐的大恩,逾舟無以為報,願此符能護小姐歲歲安康。”

    三角符墜有掛繩,紅繩中嵌著一枚古銅幣,穗子細長。

    雲知渺目光落在護身符上,眉頭突突地跳。

    這玩意兒,原書裡秦逾舟是送給雲輕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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