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白柔驀然怔了怔，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的心靈還能真的獲得自由嗎？

    “離醉，你這個瘋子！”

    這時，內室傳來白矖歇斯底里的聲音，白柔轉身跑進去。

    看見的卻是幾乎透明的離醉，那黯淡的紅色熒光像是漫天螢火，零零散散地飄在空中，像是隨時會隨風而去的飛絮。

    白柔呼吸一滯，“離醉……”

    離醉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白柔，那眼神深沉熱烈。

    晏鹿渡步進來，臉上無悲無喜，只是看到離醉的那一刻，微微蹙了蹙眉。

    下一刻，離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漫天熒光皆散，白柔猛地上前想要抓住什麼，然而卻什麼也沒抓到。

    光芒在她的掌心黯淡，化為烏有，最終什麼都沒有剩下。

    白柔錯愕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雙手忍不住發顫。

    “是假象……是假的吧，離醉他不會輕易就死了的，他哪有那麼容易就死呢，不可能的……”

    白矖握緊了手拳，沉重的心情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這下，你滿意了嗎？”

    “他死了，你就可以永遠地擺脫他了，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白矖冷眼望著白柔，眼底是洶涌的恨意。

    在不久之前，白矖知道了真相，知道白柔就是離醉心愛之人的轉世。

    “上一世，你爲了得道成仙拋棄了他，這一世，你爲了重返神界殺了他，他究竟欠了你什麼，你如果真的那麼厭惡他，當初就不該招惹他，為什麼讓他愛上你之後，又對他棄若敝屣？！”

    “白姑娘，你有心嗎？你們神界的神仙，都是這般無情無義的嗎？！”

    白柔聽著白矖對自己的控訴，臉色煞白，嘴唇翕動著，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什麼轉世，什麼拋棄，她到底做了什麼，她為什麼完全沒有記憶……

    晏鹿見狀走到了白柔的跟前，將她的手臂牽住，護在了身後，“白矖，你冷靜一點，她沒有前世的記憶，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想回家而已，她沒有錯。”

    “對，你說的都對，她沒錯，錯的人是離醉……”白矖咬了咬後槽牙，“他咎由自取，活該落到這個下場！！”

    白矖雙眼通紅，憤恨地看著白柔，白柔能夠感覺到他身上散出的殺意。

    但白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看了一眼擋在白柔身前的晏鹿，揮袖轉身離去。

    【禍害，她就是個永久的禍害……】

    白柔聽到了白矖最後在心裏說的話，心底一沉，她是禍害嗎？可她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她也沒有想讓離醉立刻死，她不想的……

    “阿柔，阿柔……？”

    耳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往常這麼喊她的人，是離醉，他對別人都是冷冰冰的，只有面對自己的時候，滿目深情，聲音溫柔。

    但眼前的人並不是離醉，白柔抬眼望著晏鹿，聲音嘶啞地問，“晏鹿，真的是我錯了嗎？我到底忘記了什麼？我真的是“白柔”嗎？我是她嗎？”

    晏鹿的手搭在白柔的肩上，能夠感覺到她身體在發顫，那蒼白的面容通紅的雙眼都令人不忍。

    晏鹿伸出手將白柔額前的碎髮挽到耳後，輕聲而溫柔地說：“阿柔，你不是誰，你只是你自己，如果這些事情記起來會讓你覺得痛苦，那就忘了吧。”

    “不……”白柔反握住晏鹿的手腕，“晏鹿，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她啊？你知道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的，你為什麼不說？”

    晏鹿眼底閃過一絲陰鷙，“阿柔，事到如今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了，前塵往事已經都與你無關了。”

    “什麼意思……？”

    “離醉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囚禁你，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白柔驚詫地望著晏鹿，卻見晏鹿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過魔界的封印還在，你可能還要在這裏待一陣子了。”

    晏鹿用手輕輕地揩去白柔臉上的淚痕，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院子裡的曇花已經長出花苞了，應該馬上就要開了，阿柔，挑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白柔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晏鹿，背脊竄過了一股涼意。

    他為什麼像是沒事人一樣，他與離醉的感情不是很深厚嗎？離醉死了，他沒有任何悲傷的神色，反而十分的……開心？

    想到了這個詞後，白柔心頭一顫。

    她猛地將晏鹿的手從自己身上打掉，後退了幾步，“你是誰？”

    晏鹿看了一眼被白柔拍掉的手，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但隨後卻又彎起唇角，“阿柔，你在說什麼？我是誰你難道不記得了？”

    “你不是晏鹿……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晏鹿。”

    “你認識的？”晏鹿伸出手捏了捏眉心，輕笑，“阿柔，別鬧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離醉他被惡咒纏身，終有一日會崩潰自戕的，這一天我早就意料到了。”

    “但我沒想到會那麼快，而且你也知道，他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真的不如死了好，至少不會痛苦。”

    “……”白柔不可置信的看著晏鹿，只覺得他無比的陌生。

    “原本在一萬年前他本該死在那場大戰中的，只是意外吸收了妖魔的怨氣使自身的魔氣增強了，才活到了現在，但怨氣被他吸收後那些妖魔的亡魂會一直糾纏他，他撐了一萬年，已經夠了。”

    “阿柔，你應該想開一點，他並不是你殺的不是嗎？他只是萬念俱灰不想活了，這不是你的錯啊。”

    “一點不愉快的小插曲而已，阿柔，忘了吧。”

    晏鹿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白柔伸出手，那琥珀的眸中滿是精明與算計。

    白柔覺得眼前的晏鹿陌生到讓她害怕，她不停地後退著，不想與他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你……你別靠近我，我要回家。”

    晏鹿看著白柔如此抗拒自己，有些生氣，但他還是笑著說，“阿柔，我剛纔說了，魔界的封印沒有解除呢，所以你還要留在這裏。”

    “為什麼？那封印不是離醉設下的嗎？他死了為什麼封印會沒有解除？”

    “唉，阿柔還真是傻的可愛……”晏鹿嘆了口氣，靜靜地注視著白柔，“你啊，在魔車上選擇了知道離醉過去的事，關於封印的事情我沒有告訴過你，你認為離醉死等於封印解除，都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啊。”

    白柔腦子裏轟然一響，晏鹿那黏著的眼神，讓她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你為什麼要知道離醉的過去呢？這根本改變不了你的現狀，他的過去是你的負累。”

    晏鹿瞬身來到了白柔的身前，白柔的後背抵上了堅硬冰冷的牆壁，晏鹿將她圈在了一個狹窄的空間內，“阿柔，你想知道關於魔界封印的真相嗎？”

    晏鹿痴迷地望著白柔的臉，手卻扼住了她纖細的脖頸，“當時啊，離醉已經身中毒咒自身難保了，若沒有我，整個六界都要被顛覆，你就無法順利轉世了啊，我的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