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不是說，有人在祭壇的掩蓋下做了別的手腳？多半也是她乾的。

    既然她殺屠曉佳滅口，屠曉佳一家子又都牽扯到海鳴村，那麼這個小護士，很可能也和海鳴村關係匪淺。

    我不能坐以待斃。

    手上的傷口太深，這麼放著不行，我之前受傷都是玄溟幫我，現在玄溟應該是顧不上我了吧。

    我簡單用酒精擦了一下，到小區外的診所，但是診所的醫生表示傷口要縫針，得去醫院。

    小護士主場在醫院，我還去醫院不是找死嗎？

    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她可以用法術或者幻象讓我開不開臥室門，估計也可以讓我在醫院鬼打牆。

    我現在草木皆兵，看著診所的女醫生都有點打怵。忽然有人按響了診所門鈴，我抬起腳就想跑了，一回頭看到是柳玉術。

    女醫生到門口去問他什麼事，柳玉術看著這邊說是來接我的，我有點疑惑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兒，但待在他附近應該不會再被小護士追了。

    我跟柳玉術出去的時候，女醫生看著我笑了笑說：“男朋友真帥呀。”

    我想解釋一下這不是我男朋友，可她已經把門關上了。

    “來，”柳玉術把我帶上他的車，“我給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他給了我一粒陣痛的丸藥，讓我含在嘴裏，然後取出醫藥箱給我清理了傷口，居然還有備用的密封醫用針線。

    “怕的話就把臉轉過去吧。”他說著給針消毒。

    仙家治療外傷居然也是物理療法，我一想到針頭扎肉就難受，但還是鼓起勇氣看著他給我縫傷口。他誇我挺勇敢的，可我其實覺得，這不過是個開始。如果這就看不下去，以後說不定還有孤立無援，只能我自己動手處理的時候，那又該怎麼辦？

    好在那顆藥丸含著真的不痛，只是能感覺有異物從面板穿過，很奇怪。

    “二爺，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我問他。

    “我本來要去醫院，發現有點不對勁，估計你這邊要出事，就趕過來了。”

    我默默地看著他精湛的縫合技術，猶豫了猶豫，抬頭說道：“二爺，你去醫院，是去找那個小護士的吧。”

    柳玉術剪線，低頭看著縫好的傷口：“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叫我去醫院的時候，也是爲了給小護士打掩護。”我說，“當時如果是你帶我們去驗屍的話，屠曉佳的鬼魂，應該是不能站出來說話了。”

    他放開我的手，讓我把腿放過去：“我倒是沒想到屠曉佳的魂魄會出來，還以為她已經去地府報道了，攔你們一下，只是怕玄溟傷到白薇。”

    白薇，是那個小護士嗎，他們還挺熟的樣子。

    我腿上也都是小傷口，但沒有手掌的那麼嚴重，柳玉術一邊向我承認著他和要殺我的人是一夥，一邊還在給我處理傷口，這情況太迷惑了。

    “如果提前知道白薇要對你出手，那我一定不會讓她過來的。”柳玉術說。

    “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了。”我坦白。

    柳玉術苦笑：“是啊，不怪你不願相信我。但，柳畫，我還是想請你聽我解釋。”

    我點點頭。

    他說，那個叫白薇的小護士是胡風簫之前安排在醫院的暗線，胡風簫這段時間什麼都不理，柳玉術就去接管了白薇。

    平時白薇都還挺正常的，但不知道這次為什麼突然把屠曉佳弄死了，然而他們沒有人下過這個指示，目前看多半是白薇自己的意圖。所以，這次柳玉術要趁夜去找白薇，就是爲了繼續問清楚她的目的，結果卻在醫院撲了個空。

    而且，白薇突然攻擊我，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很想抱怨一下，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可不可以少一點，如果剛剛我反應慢，是不是就直接去陰間見閻王了？

    我問那個小護士是人還是什麼，柳玉術說她是個白仙。

    白仙，就是刺蝟。

    我想起她扎向我的那個像錐子的鋒利物體，好像是有點像刺蝟的刺。但是如果是刺，那也太大了吧？這得是隻啥樣的刺蝟？

    柳玉術說，白仙大多是修醫術的，在幾大仙家裏麵，天生吃這口飯。而且一般來說，白仙本性都比較親和溫順，白薇可能不太一般。柳玉術本來只是擔心玄溟和白薇撞上，白薇道行太淺，玄溟一動手把她打死都有可能，所以想把我們支開。

    可他提醒過白薇，白薇還是自己跑過去惹事，那就不行了。即便是熟悉的晚輩，犯錯也必須要受到教訓。

    “她的行事做派，都有些隨心所欲。”柳玉術說，“現在知道她在做什麼了，所以各中緣由，我問清楚的。”

    “那之前她去李蕊家和音心琴行，是做什麼去了？”

    “你居然連這個都注意了嗎？真了不起。”

    “她去那邊，利用祭壇做的事，是你授意的，是嗎？”

    “是，也不完全是。”

    柳玉術給我擦好了藥，看著我說：“柳畫，盤城雖然在玄溟治下，可是如今，盤城是與玄溟為敵的。一個正格的神，有時候並不一定在做好事。”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和我說這些，或許我會直接反駁，告訴他與玄溟為敵就是與我為敵。

    可我此時在動搖。

    這不是我自已願意的，好像是我的直覺，突然再次開始恐懼玄溟。

    是因為前世的記憶？

    我感到一陣冷意，蜷縮起雙腿。

    想起前世的事情就得起鱗，起鱗我就離死更進一步，我對前世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再問他關於這個的了。

    不過，知道了白薇確實有意圖傷害我，下一步的打算我也有了。

    對海鳴村，我有個新的猜測。

    當初屠曉佳是喝了我的血，煞氣和因果都變重了，她的師父又死於蛇煞。屠曉民和屠國強也喝了我的血，後來還吃了不知道用什麼做的藥，都是會讓自身增長煞氣的東西。

    而杜陸是想修邪法，柳玉術提過因果重可以增長修為，我又是一個因果的旋渦中心。

    老瘸子崔演說吃夠了藥，就能修為大成，離開盤城。據我所知，我們村土生土長的人，沒有一個活著離開了盤城，偏偏我可以離開，但我從不知道吃什麼藥，也沒必要喝自己的血。

    這次我被白薇攻擊，蛇煞從我的身上鑽出來，又回到我身上。

    玄溟說過蛇煞就是死蛇的怨氣而成，無處不在，甚至也可以被利用，但是我沒有學過如何利用蛇煞，它還是自覺地在我危險時出現了。

    我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沒錯……這樣的話，海鳴村的確應該是圍著我轉的。

    我就是海鳴村的一部分。

    “二爺，我有個想法。”我把下巴抵在膝蓋上，抱著兩腿，“我不問你在和白薇安排什麼了，但是我要去海鳴村，而且白薇殺屠曉佳，我覺得要從海鳴村找原因。”

    “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會幫我討還我在村裏受過的欺侮嗎？如果你以後發現，白薇所作所為是在幫海鳴村，你是會繼續和白薇合夥對付玄溟，還是選擇和我一起對抗海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