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海中搜羅出許多不好的回憶：“起屍？用來做什麼？”

    “不清楚，不過如果要解決怨氣的問題，今夜是個好時機。”玄溟道，“今夜星宿歸位，遷墳起屍都適宜。錯過今日只能是下一年。”

    他也不解：“你認為起屍有特別用意？”

    “難不成只是換個地方埋？不會的。”我很肯定，“周志等今天已經等了太久，而且我覺得今晚除了起屍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一起做。如果是我，我可不想把同一套事拖太久。”

    “什麼是同一套事？”

    “殺人，滅口。”

    我伸出兩根手指：“兩件事，同一套。”

    小獨院的門沒有上鎖，我走到門前探了探頭，院子裡面沒有人，樓上窗簾也都是拉著的。

    於是我示意玄溟可以進去了。

    這次我還是稍微謹慎了一些，即便知道里麵的人可能對我的出現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是對於多出來的玄溟什麼態度，還是不確定的。

    進門後玄溟在院子裡觀察著，周圍的冷氣明顯重了許多，這地裏經常殺雞殺狗，有一股從泥土裏透出來的血腥味。

    “想辟邪，結果反而招來了好多煞氣啊。”我感覺很不舒服。

    那些黃大仙的靈體也再次出現，他們蹲在牆頭巴望我們。

    “黃皮子喜歡這些味道，他們是過來吸血的。”玄溟仰頭看看，“他們還沒有修成，一旦這裏出了更強的東西，他們就會成為餌料。”

    “餌料？”

    “養煞的餌料。”

    玄溟走過來從背後勾著我的肩膀，那股讓我不舒服的氣息從背後褪去，厚實柔軟的胸脯像靠著靠枕。

    “你這樣我沒有心思好好想事情哇。”我像個怪東西上腦的渣男。

    “回去做，這裏不太安全。”他想得奇歪，但回答得過於正經。

    我沒有想在這裏做奇怪的事情啊！

    而且我對女人也沒什麼特殊興趣的啊！為什麼會爲了這樣的事情而羞恥？難道前世的肢體記憶在發生反應嗎？

    我扶額：“你們變身的形象都是自己決定的嗎？”

    玄溟：“是討封的時候決定的。”

    說完他湊過來看著我說：“你說我像個儒將。”

    我愣愣，想起他平時男人的樣子，確實是一個面龐精緻俊美，身材又很頂的模樣。和我想象中那些既能殺敵報國又可風度翩翩的儒生非常相似。

    所以玄溟的樣子，是我決定的。江照沒有這個記憶，段明心的時候他已經是後來的樣子了，那或許是第一世。

    而且他的名字，北方的黑色大海，也是來自於我前世江照的說法。雖然這個名字直到他成神之後纔開始作為他的名號開始啟用，但是作為正神的名號，幾乎是一場新生。

    有種奇異的感覺在我心裏萌生，也許“玄溟”是被我創造的？

    我不敢多想，好像牽繫起了從前一些記憶，已經快被我遺忘的鱗片開始提醒我它的存在。不能在這裏出現狀況，我不能再深入這個問題了。

    “那你和胡風簫都能變成美女也是討封的時候決定的？”

    “不太清楚。”玄溟合計了一下，“一般開始決定變什麼樣子就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前世喜歡我變成這樣子。”

    我的錯我的錯，我前世可真是個庸俗無趣審美單一的男人。

    前世對他發乎情止乎禮都是裝的，其實我根本不是那種坐懷不亂的人啊！

    “快進去吧，雖然時間是自由的，但是拖久了總覺得哪裏不穩妥。”我扯著他的袖子走進小樓的大門。

    一樓擺著許多箱子，看起來是還沒有拆封的白酒。我低頭細看，“誒呦”叫出聲來：“茅臺啊，好闊綽。”

    “這麼多。”玄溟說出了我們共同的懷疑。

    這麼多肯定不是給人喝的，送禮的話挪到這種地方也不好運出去。

    結合一下外面的樹和今天的日子，八成是要祭天地了。

    我們正在這裏轉悠著，樓上忽然有人走下來，高跟鞋的聲音噠噠響，我仰頭和上面走來的那個女人對視，熟人相見，一點也不驚訝。

    陳燕笑著把手撐在欄杆上：“呦，這不是市裏視察組的秘書妹妹嗎？你這麼早就來啦，快上來吧。”

    “視察組？”我心裏犯嘀咕。

    突然我就從泡子村的小丫頭變成視察組小領導了，看來我的身份也是可以隨著環境變化的。

    而或許，這種變化其實是更符合他們的認知，讓我的身份更好融入到這個環境裡。

    是好事。

    既然我是市裏的視察組來的人，那就更有理由多問問題了。

    不過我這個身份，怎麼感覺有點怪。

    泡子村的人是和林場有交集不會被懷疑的存在，而視察組秘書也不會受到懷疑，就說明這裏背後確實是有上面人在撐腰的。

    一直心照不宣，只是確認了而已。

    怪怪的感覺就是這回事啊。

    玄溟像個透明人，沒有被陳燕在意，我們上樓的時候玄溟道：“盤城上下都不乾淨，這就是盤城發家的底子。”

    “這就和我之前害怕的事情合上了。”我非常不安。

    “如果一切都是因果，那你更不應該有壓力了。”

    “但是……那不是更殘酷嗎？”

    我們說話間已經走到二樓，暫時不再交談，望向陳燕帶我們去的那間屋子。

    屋子向南，因為窗簾是合上的，所以本應該照進來的陽光變得暗淡。屋裏的八仙桌上面擺得很怪，中間一碗飯上面插著三根香，周圍擺了一圈木碗木碟木筷子。沒有一道實實在在的菜品。

    “其他人還沒到呢，你先坐這兒等等，喝茶！”陳燕張羅著，提壺來給我上茶水，沒有給玄溟倒茶。

    她應該是看不到玄溟的。

    茶水很濃，但我喝不出是什麼品種，只覺得澀澀的，有點土腥味兒。

    我不想再喝了，放下茶杯：“還有誰？”

    陳燕坐在我旁邊滿臉堆笑：“還能有誰？不就是周老闆竇老闆和韓老闆嗎？對了，還有泡子村的張主任。”

    來齊了。

    全員惡人啊，這個局不知道得是什麼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