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村主任不發話，華春豪有點著急，他看了看趙素英，似乎並不想在這個人面前透露太多。

    村主任看穿了他的意思，對趙素英說道：“今兒就這麼的了，我們再考慮考慮。”

    趙素英扭扭捏捏沒有要走的意思，華春豪夾起包，聳聳肩自己走了出去。

    村主任拿起搪瓷杯子喝了口熱水，給趙素英一個眼神，趙素英不情不願地站起來也出去了。村主任馬上就溜到窗邊，朝外看著華春豪的背影。

    華春豪也在外頭一步三回頭，和趙素英擦背而過的時候還暗暗做了個不屑的表情。

    等趙素英往地裏去了，村主任突然就放下杯子，叫了一聲：“小豪！”

    外面華春豪停下回頭看，村主任已經追了出來，走到他面前：“你看看你，說著話怎麼把東西給忘帶了！”

    我跟著主任出來，並沒有看到他拿了什麼東西，明顯是爲了叫他而叫他的。

    華春豪臉上寫著“都懂”，低頭小聲說：“那女的嘴太碎，好事兒能讓她知道？一準兒給說漏出去！”

    “那可不是嘛，今兒就是她愛摻和，非得來！我跟你說，就她呀最難纏了，你們說要種樹，她不緊趕著開工前挖了兩個池子，就爲了多拿點補償款嘛！”主任馬上和他站到一條陣線上來了，“對了，你說上頭下來那個檔案，我瞧瞧。”

    華春豪看看左右，現在天已經暗了，人們都在各回各家。他趁著沒什麼人注意，從自己皮包裡拿出另一份檔案，上面從簽字到公章一應齊全。

    反觀周志的那份合同，這一份實在太過正式了，顯然在來這裏很久之前就做好了準備。

    村主任看到了喜笑顏開，但馬上又繃住臉：“這樣吧，明兒我去你那兒，省得這裏人多眼雜。”

    華春豪悻悻：“明兒再說，興許明兒你就變了掛了。”

    村主任趕緊解釋：“那不能啊，我給你打包票，這樣兒，你拿著這個。”

    他居然也是有備而來，兜裡掏出一張清單：“這是村裏各戶被包下的土地明細，本來是要和周志談入股的時候給他的，現在給你了，有沒有誠意？”

    華春豪笑了笑，藏下那張單子：“這纔像回事兒。”

    兩人達成了約定之後，立刻又跟沒談攏似的板着臉各自離開。

    我正懷疑他們是不是又看不見我了，華春豪忽然叫我：“丫兒，你來！”

    這男的看著也不比我大多少，叫我卻像叫小孩。

    “誒，啥事兒？”我聽話地來了。

    “剛纔那老頭子真奸啊。”華春豪抱怨似的和我閒聊，彷彿一點也不在意有沒有人看到，“他這邊跟我這麼說，那邊跟周志那麼說，明兒還不知道怎麼說。他就是想自個兒多佔便宜！那個趙素英就是他故意找來唱紅白臉的！”

    “那你還會跟他幹嗎？”

    “幹！怎麼不幹？我這兒的檔案可是貨真價實的，不只是建林場，整個村子都要搬遷，現在除了這老頭可沒有別人知道！哦對對，燕兒也知道，檔案就是她給我的。”

    我有點懵：“燕兒姐給你的？她檔案哪兒來的？”

    “她說跟上頭領導是親戚，上頭給的唄。”華春豪完全沒有懷疑。

    我現在算明白了，不知道這個幻鏡怎麼回事，反正我問啥他們都會回答。

    “噢，那周志那邊你想怎麼說？”我一不做二不休，啥都問。

    “說啥呀，啥也不用說。”華春豪理不直氣也壯，“有了和上頭這層關係，我跟小燕兒哪還用得著看姓周的臉色？”

    我裝都懶得裝了：“你和燕兒姐是什麼關係呀？”

    華春豪嗤笑：“你這丫頭咋啥都問呢？”

    我一哆嗦。

    難不成還真的不能這麼放肆嗎？

    可下一秒華春豪就和盤托出了：“嗐，還能是啥關係，燕兒跟我不比跟那個姓周的強？姓周的個王八犢子總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