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氣會吸引同樣陰邪的東西靠近。被吸納進來無法化解的邪煞侵入人體，如影隨形，住在這裏的人，就像染上了蛤蟆的毒，只待著毒發的那一天。

    輝叔在小區裡的花壇邊上蹲著抽菸，這一路已經抽了大半盒，卻沒什麼明顯的煙味兒，只有菸絲纏繞飄飛，像一隻細絲籠子倒扣著他。

    這麼大一個小區，這麼多離奇的事情，盤城的仙家多半應該是知道的。

    知道這裏害命而不管，那些口口聲聲說著會保護盤城，懲惡揚善的仙家們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直接就認定胡風簫是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痞子，嘲笑他幾句就算了，反正也不歸我管，我也管不了。

    但如今我也許更懂胡風簫了，又或者是更懂了盤城。

    在這片土地上，是有一種所有靈體心照不宣的“規矩”存在的。

    他們會出手懲罰有罪之人，在自己的行事範圍之內及時止損，而對於他們靈體自身所做的一切事務，替人出馬辦事之類造成的後果，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無人請他們去管，他們幾乎不主動管。

    這在他們的眼裏，就是註定的，是輪迴。

    不論是現世報還是來生討債，因果論都在高高地舉著屠刀，等待著那些待宰的羔羊。

    這個小區的事，八成也是背後另有關聯。

    有些問題稍稍一想是那麼個理，但是我總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還是問了這個傻問題：“這地方這麼邪，以前為什麼沒有人處理？”

    輝叔的嘴角上揚，露出幾顆尖銳微黃的牙齒：“這地方也是一個聚寶盆。”

    聚煞生財，這在之前的養屍地也是一樣的原理。

    這樣大的一個聚煞之地，還無法正常的流轉出去，財氣自然會形成氣候，可是財不是被聚集在這兒，而是隨著三條交匯在一起的大道，輸散至盤城的四面八方。

    “本來兩條路配合地形可以化煞，但有人在背後又搞了一條路，能在這兒搞上一條主幹道的人，可了不得啊，他的仙家很有能耐，但也只出了一點點的力。”

    “如果弟馬本身就有權有勢，那甚至不用仙家出什麼力，提供一個選址，弟馬自己就辦成了。”

    “盤城這樣的人不少啊，不少啊……”

    輝叔念念叨叨地，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一顆煙抽到屁股的時候，他自說自話地問道：“為什麼不直接把這個鬼地方淹了呢？”

    玄溟毫不猶豫：“柳畫會傷心。”

    輝叔詫異地瞄我一眼：“可以呀小弟馬，龍君讓你收拾得很上道兒嘛，你要是真把龍君帶上了正道，那這可是你的大功一件。不是我說，你不會就是渡他來的吧？”

    一瞬間我還真的懷疑了一下，可是想想自己這個糟糕的性格，還有捉急的能耐，怕不是玄溟來渡我的。讓我在愛恨裡備受折騰，看破紅塵，早日出家。

    玄溟給我提了提衣領：“如果你改主意，也沒關係。”

    “好的好的，這確實是我的責任，不過這件事情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有好處的嘛，黃立秋的意思不是說，也許能打破輪迴什麼的。”我尋思事情這樣了，決定就當這個聖母了吧。

    反正我也確實沒啥反悔的意思，幹得成當然好，幹不成輪迴繼續，我傷心一下也不是不行。

    傷心又不是多大個事兒，還有那麼多人活不下去，人家那才叫傷心，我矯情什麼。

    輝叔從花壇上下來：“說來也是，即便把盤城淹了，那樣的人總是跑得最快的，淹不死他們，也沒有什麼意思。”

    他雙手插兜，看起來更加隨意了：“今日去動了那處養屍地，等於在盤城這個大動脈上清除了一條支系上的小血栓，看起來沒什麼動靜，但是不知道小弟馬你瞭解點醫學不？”

    我不瞭解，玄溟瞭解呀，我馬上看他求助。

    玄溟會意：“血栓會順著血液流到其他地方去，栓塞在其他的地方。如果塞在了重要的位置，人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