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保持著素來的沉默，我心裏虛得很，明明和胡風簫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背德感。

    我低頭邁進玄關，小心地關上了門。

    “換了新沙發？”我換鞋摘包，假裝平靜，用眼神的餘光瞥向沙發上。

    他修長的腿交錯，身體線條的剪影在月下清晰可辨，竟然有些初見時給我的感覺，妖邪中透著森森冷意。

    我聽到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和焦躁。

    “來。”他下了命令。

    我心裏有些抗拒，可是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過去，按他的喜好跨坐在他腿上。

    他沒動，平靜地問道：“今天高興嗎？”

    我微弱地“嗯”聲。

    “因為胡風簫？”

    玄溟貼向我，筆直的鼻樑蹭在我臉上，睫毛掃過我的面板，他離我這麼近，在這種時候，更像有種要在我脖子上咬下去的衝動。

    我不知道他的報復什麼時候會來臨，緊張地閉上眼睛，但他只是貼著我的臉頰淺淡地吻過，就抬起了頭。

    “說話。”他呼吸裏帶著狠勁兒。

    我嚥下一口短促的呼吸，怕他遷怒胡風簫，矢口否認了：“不是的，我本身比較喜歡遊戲廳，只是湊巧碰見他。”

    他的心跳在胸膛深處撞著我，明顯和呼吸節律一樣加快了。他把我拘在胸前，手指滑進我裙襬下。

    我咬住嘴唇，默不作聲。

    玄溟檢查完，確認我沒有揹着他亂搞，握著我的手稍微鬆了鬆，喑啞地喘了口氣。

    他不信任我，還把我的行事作風想得這麼不堪，我感到被羞辱了，可是不敢發作，依然老老實實地待著，儘量不去激怒他。

    “你喜歡，我可以陪你玩。”他語氣裡有點不服。

    他居然沒懲罰我，反而說這個。我搞不清他葫蘆裡買的什麼藥，難道他吃醋，想討好我嗎？

    肯定是我想多了，強迫我乖乖聽話的方式那麼多，他何必費力討好？

    我現在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思了，今天聽說他悄悄跟著，我到現在還沒想通，按他以往的脾氣，該不是要立刻出現，再拽掉胡風簫的一條尾巴。

    “你今天來了，為什麼不現身呢？”我小聲地問。

    “我想看看，我不在的時候，你過得怎麼樣。”他明顯還是不爽的語氣，“而且你很高興，我怕打擾你。”

    壞了，他在觀察我有沒有背叛他的舉動？而且他不在的時候，我過得比他在還舒服，那不是完蛋了嗎？

    “怎麼可能打擾呢？”我強顏歡笑，“你在的話……我會更高興的。”

    玄溟抓著我的腰，力氣大到把我捏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氣息依然急躁。

    他怎麼越來越生氣了。

    我怕哄不好他，會讓他把氣撒到柳玉術或胡風簫他們的身上。前世今生見到的這幾次大戰，我已經深深見識到了他實力的可怕。他一旦動怒，只怕又會像前世一樣，輕而易舉地摧毀我身邊已經擁有的一切。

    他怎麼對我都可以，我只求他不要再向我周圍下手，那些對我好過的人，我無法棄之不顧。

    “玄溟，對不起。”我主動啜在他唇上，試著平息他的怒火，“我不該出去的，以後你讓我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好嗎？”

    他沒有迴應，還把頭轉開了。我實在慌得很，鼓起勇氣把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慢慢撫下去，馬上要碰到了，他突然狠狠捏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拽開。

    “我要的不是這個！”玄溟突然怒目瞪著我，我少見他爆發出來的情緒，嚇到不敢出聲。

    他吼完我，繃著臉起身，把我丟在沙發上。

    “昨天，你和他們合起來對付我。”他粗聲粗氣地問，“那時你敢說真話，為什麼現在不敢？”

    我心裏一陣委屈，慘笑著說：“昨天晚上，你是在懲罰我背叛了你？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不會再反抗你了，還不夠嗎？”

    他怒視著我，手指用力地撫著我的臉，有些發抖。

    我等著他對我進一步的懲罰，然而沒有。他放開了我，坐到沙發另一邊，我們沉默著各自坐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讓我去睡覺。

    我站起來準備回臥室，他又叫住我，順手向我面前丟了兩個亮亮的東西，落地就變成了柳玉術的那兩個童子。

    丹碧明翡撲向驚訝的我，丹碧小臉都哭花了，仰頭衝我說：“嗚嗚……二奶奶沒事嗎？我們好擔心！”

    “噓……”我趕緊制止他們繼續叫我二奶奶，抬頭看了看玄溟有沒有發怒，只看到他還坐在那裏側著臉，眼眸也暗淡了許多。

    “他們兩個還能顯形。”玄溟並不看我，“你不用擔心柳玉術。”

    我聽出了示好的意思，有些困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做。如果是以前，我還能相信是他對我的感情讓他退讓了，但是我現在不信，也不敢信他會真心對我。

    也許這都是培養緣分的一種方式？畢竟愛和恨，都是糾葛，我對他的感情越複雜，可能對他來說越有用吧。

    我忍住情緒，領著兩個小孩回屋去了。收拾完要睡下的時候，我又開門偷瞄了一眼客廳，玄溟清晰的剪影依然在沙發上原地方坐著，我的心跟著刺痛了一下，鼻尖酸澀。

    我怕再看下去會心軟，急忙合上了門。

    丹碧明翡兩個小東西都要我抱著才肯睡，這讓平時喜歡側著睡覺的我實在為難，只能平躺一邊抱一個，醒的時候腰都酸了。

    天已經亮了，我揉揉眼睛，丹碧明翡還沒醒，一個不知道怎麼的睡到了我頭頂上，一個橫著趴在我肚子上。好在兩個鱗片沒什麼重量，他倆滿床亂竄我都沒有感覺。

    我捏捏他倆圓滾滾的臉蛋，昨晚的壓抑被治癒了許多。

    外面非常安靜，不知道玄溟在做什麼，我深呼吸，慢慢拉開臥室門，飯香味進了鼻子。走進廚房，他就坐在椅子上，眸子半眯著，身體籠著一層薄薄的光。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餐，還和以前一樣。

    我默默走過來，坐在他面前。

    真好啊，哪怕是場為期一年的夢，我也不想醒。

    他看著我吃，我不敢抬頭，趕快悶頭打掃食物。手機響了起來，我看到是胡風簫，馬上很緊張，剛要按掉，就聽見玄溟冷冰冰說道：“接。”

    我硬著頭皮接了，胡風簫語氣輕佻：“昨晚上怎麼樣？後悔沒跟我走了嗎？”

    “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

    “別這麼冷淡，我們不是和好了嗎？不過還真有事，你看看我給你發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