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你恐怕殺不了我
蘇綿好比吞了個蒼蠅,這麼好說話,她都開始懷疑,那天晚上揚言要她狗命是不是本人。
當務之急,還是跟大理寺掛鉤比較穩妥!
一下午的時間,蘇綿走訪校場,收集到不少有用的訊息。
牛二這個人狐朋狗友不少,不過親近的沒兩個,他進先鋒營有五年之久,後引薦了兩名同鄉,一人躋身先鋒營副將,一人則是在軍營裡打秋風。
蘇綿分別詢問了二人與死者的關係,知曉死者的事,副將遺憾不已,另一人則事不關己。
蘇家小姐查案的事,軍營裡皆有耳聞,吃茶喝酒,都帶著看戲的態度。
“你們說,蘇家小姐莫不是想出風頭,在我們這些人裡挑一個乘龍快婿?”
“千萬甭看上我,無福消受吶!”
縱使蘇家錢權在手,奈何蘇綿長相不敢恭維,名聲也教人恐避不及。
夜色漸漸地覆蓋京城大地,火盆熊熊燃起,帳篷裡慘叫聲震天響。
“是我,是我殺了牛二!”
“不要!啊——”
“我的眼……我的眼睛……”
蘇綿緩緩撥開副將的帳篷,只見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捂著臉,鮮血橫流,左眼呈現出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而他的右臂只剩一條青筋連著,何止是慘不忍睹。
活閻王修長如竹節的手把玩著匕首,薄唇的弧度極其殘忍,彷彿不是在嚴刑逼供,而是在享受屠戮的快感。
蘇綿打了個哆嗦,活閻王的名號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小人招了,都招了!”
副將跪在地上發抖抽搐,“是我給牛二出的主意,讓他贏得盆滿缽滿,原先他還算聽話,任我控制給一半的銀子,後來,後來……膽大包天獨吞,意圖逃之夭夭……”
吃了虧的副將自然是不甘願牛二活著走出軍營,不在眼皮子底下,若向旁人透露身為副將的他坑蒙拐騙,辛苦幾年的心血將付之一炬。
他平素裡吃喝嫖賭樣樣不沾,僥倖地認為懷疑不到自己身上,便鋌而走險要了牛二的命。
鐵血男兒痛哭流涕,這些軍營裡的人或許不怕死,但絕對怕痛。
活閻王的折磨下,誰能扛得住?
蘇綿冷汗汩汩,疑竇叢生,活閻王這麼狠,那天他完全可以殘忍對待自己,逼問玉佩所在,但他沒有……
是有什麼顧慮,還是說,他並不確定玉佩在她手中?
“好,很好。“
唐炎讓人將罪狀擬好,副將簽字畫押,隨後對蘇綿鞠躬,“是我錯看了蘇小姐,不止我,怕是天下人都誤會了。”
蘇綿不是個廢物,聰明睿智,有條不紊地抓住線索,探明究竟,不過一天光景,比起大理寺裡一些酒廊飯袋好多了!
蘇綿哪敢居功,忙回道,“月公子的功勞,證據不夠充分,副將抵死不認,我也沒轍的。”
活閻王斜睨過去,冷哼不語,指腹擦拭過匕首的刀刃,鮮血滴答在腳邊。
他邁出長腿,黑靴踩著穩健的步子,留給蘇綿冷漠的背影。
“蘇小姐,歡迎到大理寺作客。”唐炎音色溫潤,語畢,派人將半死不活的嫌疑人抓回大理寺關押。
又是夜,鉛雲壓頂,似有一場暴雨即將覆來。
剛走出校場,蘇綿就邁不動腳了,戴著黑色斗篷的男子,偷偷摸摸窺探著她,兩人相視一眼,那人迅速地向着她奔來。
“肥婆,老子今兒弄死你!”來者近前,勁風掀去了他的斗篷,露出的是一張坑坑窪窪的臉。
遙隔兩月,渣男幾近毀容,相貌駭人。
他嘶吼著,手裏攥著一把剪刀,就往蘇綿捅去。
蘇綿急忙往後退,身邊的紫嫣嚇得打哆嗦,眼瞧著剪刀那尖銳的一端就要沒入蘇綿腹部,橫空探出的長臂,不偏不移正好敲在葉胤賀的肘關節。
“咣啷”一聲,剪刀應聲而落,身形高大的男子擒住葉胤賀手腕,輕而易舉將他的手扭到了背後。
“咔噠”,清脆的聲響中,該是手臂脫臼了。
“放開我!老子要跟這死婆娘同歸於盡!都是她害的,所有人離我而去,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葉胤賀猙獰地像一頭失控的野獸,恨不得將蘇綿扒皮抽筋,唾沫星子噴了她一臉。
蘇綿望了眼背後的男人,他身姿頎長,氣場強大,那張青銅面具泛着幽冷的光,莫名地居然有了點安全感。
活閻王出手相助,真是意料之外。
“你恐怕殺不了我。”蘇綿從未將葉胤賀放在眼裏,彎腰,指尖戳了過去,皰疹流膿,顆顆飽滿。
“撒開你的髒手!”葉胤賀掙扎著,齜牙咧嘴。
這兩個月來,他從要風得風的公子哥變成了過街老鼠,昔日好友視他為瘟疫,百花樓的姑娘泥菩薩過江,焦銀雪也逃之夭夭。
習慣了花花世界,哪忍受得了清心寡慾的日子,他甚至覺得自己廢了,被蘇綿這個肥婆廢了!
他篤定,是蘇綿下的毒!
“也不是沒得救,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蘇綿笑,“詆譭我的時候,你不是挺開心的麼?嘲笑別人很得意,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你什麼意思?”葉胤賀面如黑灰,他算是嚐到被人非議的滋味。
蘇綿算了算,皰疹病毒最多持續三個月,也就是說,很快渣男就會反應過來,他身患的絕不是天花病毒。
“這樣吧,端午佳節將至,屆時成門樓子見,給你一條活路。”蘇綿說罷,擺出淡然的姿態往前走,“多謝月公子相助。”
還不遛幹嘛?
趁著活閻王了無殺心,趕緊腳底抹油。
她有空間護體,出其不意暗算葉胤賀這種渣男尚可,面對武力值爆表的活閻王,她大概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淪爲了粘板上的肉!
然鵝,她剛跑開兩步,心臟一陣絞痛。
“噗——”
猝不及防的,一口鮮血噴出,喉嚨裡涌出濃厚的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