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最後的審判，皇上陰沉著臉離開了，圍觀的人也陸陸續續地跟上，滿屋子的人不消片刻便走得七七八八。

    葉胤賀被折斷手腳，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像一條幹扁的蟲子，在地上微微蠕動，看著讓人噁心。

    “蘇綿……”他還執著地謾罵著，“你這個豬玀，肥婆，都是你害我……”

    想他葉家大公子，曾是多麼風光的人物，要不是蘇綿給他下毒，怎麼會成了奴籍，落得如此田地！

    疼痛加上恥辱，葉胤賀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把內心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蘇綿冷笑一聲，走過去踢了他兩腳。

    “死渣男，羞辱我的時候不是很得意嗎？怎麼，輪到自己就受不了了？”

    葉胤賀看著近在咫尺的腳腕，眼中精光一閃，拼盡全力一頭撞過去。

    “肥婆，我受的苦你也要嚐嚐！”

    蘇綿不是給他下毒嗎？那就讓他把這毒送回去，讓這肥婆自討苦吃！

    葉胤賀不知道自己受傷後的行動，看在旁人眼中有多緩慢，蘇綿優哉遊哉地避開他的攻擊，忽地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誒呀，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個好訊息忘了告訴你。”

    蘇綿臉上帶著笑，卻讓葉胤賀感到毛骨悚然。

    “你身上的其實壓根就不是什麼花柳病，只是我和你開的一個小玩笑而已哦。”

    葉胤賀呆住了，馬上便是一陣狂喜。

    玩笑？也就是說，自己沒得那髒病？

    “此話當真？”

    “當然了，”蘇綿鬆開鉗制著他的手，“你若是赴了今天的約，說不定此刻已經恢復健康，去尋紅顏知己了。不過真是可惜呀。”

    她的話像一盆涼水澆下，毫不留情地提醒著葉胤賀：“你已經成了一個卑賤的下等奴才了！”

    看他雙眼無神，一副被抽走魂魄的樣子，蘇綿拍了拍他的肩膀，補上最後一刀。

    “這就是選錯合作物件的下場，感覺怎麼樣？”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把又哭又笑，徹底癲狂的葉胤賀拋在了腦後。

    屋外，容氏和容清芮正等待著她。

    “綿兒沒事吧？”容氏緊張地拉起她的手。

    蘇綿順著她溫熱的掌心回握，剛纔她是以要和葉胤賀做個了斷的理由，讓容氏先行離開屋中的，這會兒便接著說，“都說清楚了。”

    隔著一扇門，葉胤賀的嚎叫聲隱隱約約地傳出來。

    “綿綿姐，你確定嗎？”容清芮眼中帶著不甘，“葉公子他——”

    “皇上已經將他貶入奴籍，就不要再說什麼公子了，”容氏忽然打斷了她，“小心落人口實。”

    “是啊，宮規森嚴，表妹的確要小心點，免得一不留神翻了船。”

    嘴上說著話，蘇綿朝容清芮投去一眼，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快速地挑了下眉。

    她的眼神似乎會說話，正肆意地放出嘲諷。

    容清芮銀牙緊咬，手裏的帕子都快攪爛了，卻不敢發聲。

    蘇綿到底是怎麼逃過一劫，又把葉胤賀害成這樣的？

    “我們快走吧。”容氏方纔受了驚嚇，半點也不想再呆下去。

    一行人回到歌舞昇平的大殿中，這才感到周身舒適，樂師和舞者正在殿中央奏樂起舞，綿綿的絲竹之聲，與飄揚的長袖，將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掩蓋了過去。

    容氏仍是要到夫人們的坐席上去，蘇綿回到她之前的位置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歌舞，身邊是一臉鬱卒的容清芮。

    她本想溜走，誰知蘇綿忽然向容氏開口，說要和表妹聊天，她推脫不得，只好跟著過來。

    “綿綿姐你要跟我說什麼？”

    容清芮掩飾著自己的不安。

    “是你設計的吧。”蘇綿雙眼看著舞者曼妙的身姿，說話的聲音極冷。

    容清芮身子一抖，“你在說什麼？我，我不明白。”

    “你和葉胤賀串通好了，打算今日讓我和太監私通，再被人發現是吧。”

    蘇綿的目光還是沒有收回，容清芮臉上卻已經滲出了汗珠。

    她虛弱地笑了兩聲，否認著，“綿綿姐，你，你在說什麼呀，是不是方纔受了驚嚇，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有受驚嚇嗎？”蘇綿忽然扭頭，“受了驚嚇的，不是我可憐的表妹嗎？”

    嗯？容清芮眨眨眼，完全反應不過來。

    就在這時，大殿中央的舞者突然縱身一躍，如神女飛天一般，眾人無不隨著她的動作鼓掌歡呼。

    而蘇綿抓住這個機會，抬手把面前的小桌一掀，將容清芮連帶著一起摔到空地上去了。

    “啊！”容清芮急促地尖叫，整張臉都撲入了菜餚中，頓時成了個花貓。

    蘇綿不著痕跡地做完一切，偷空擦了下手，然後滿臉驚慌地衝過去，“表妹！表妹！”

    她看上去是關切地扶著容清芮，要幫她擦臉，實則是將汙跡越抹越大。

    歌舞聲不得不暫時停歇，上方傳來皇上的詢問，“又出了何事？”

    聽起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蘇綿最後在容清芮臉上擦了一把，扭頭道，“啟稟皇上，只是表妹不小心摔了一跤。”

    附近的貴女們秉著看熱鬧的態度望過來，看到容清芮行動自如，只是臉上色彩繽紛，不由得嬉笑起來。

    容清芮心中惱怒萬分，想發作，卻頂著滿臉菜湯，張口就會流到嘴裏，只好閉口不語。

    周圍的人看到她這般模樣，笑聲更大了。

    賢妃看到她的慘狀不覺皺眉，“快帶容小姐去清理一下！”

    容清芮踉蹌著，剛站起來就又在滿地的油漬上一滑，再次臉朝下摔在地上。

    蘇綿收回腳，“表妹你怎麼了？是不是方纔受了驚嚇？”

    竟是把容清芮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她聲音不大不小，上座的皇上也能聽到，回想起屋中的一幕幕，語氣變得更加不好。

    “還不快送小姐去收拾清理！”

    幾個侍女快步走過來，半抱著容清芮將她帶離大殿，身後樂聲再起，彷彿一切的熱鬧歡慶，都與她無關。

    容清芮頂著滴滴答答的油湯，耳畔似乎還在迴響著那些貴女的嘲笑，心中的恨意愈發洶涌。

    蘇綿，我與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