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相的用詞雖然粗糙了一些，不過意思倒是很清楚，蘇綿對上他那冒火的眼睛，只好攤了攤手。

    “江相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江相簡直要被蘇綿的抵賴氣死了，“你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蘇綿繼續攤手，“陛下召我的時候，屋中一切正常，後來我再回府，便是直接去了正廳，根本沒有時間回琉璃閣啊，所以我怎麼知道江婉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蘇綿！你這是滿口謊話！”江相氣急敗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甚至還想朝蘇綿壓過來。

    易暮白又擋在前面，不得不抬手按住江相的肩膀，“你要做什麼！”

    似乎是聽見了易暮白的聲音，哭泣中的江婉忽然一收聲，抬起一雙晶瑩的淚眼，可憐巴巴地望了過來。

    “太子哥哥……”

    易暮白聽見這四個字，忽然感到一些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他閉了閉眼，沒有一點低頭的意思，還微微抬起了下巴。

    “江小姐，朕不日就要登基，請慎言。”

    江婉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看了看江夫人，又扭頭去看江相，一副完全弄不清情況的樣子。

    見狀，江相也顧不上和蘇綿較勁了，急急收手靠到易暮白身邊，聲音又低又快。

    “啟稟陛下，小女清醒之後又忘了病中之事，以為現在還是，還是剛從行宮回來的時候！”

    蘇綿聽見不免吃了一驚，江婉失憶了？難道是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

    不過，想想她回來之後遭到的待遇，蘇綿又覺得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易暮白聽罷也是先吃驚，可馬上就調整情緒，淡淡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你們就改早些將所有的情況告知於她，免得出現這樣的誤會。”

    江相暗道這位真是心硬無比，他本以為這番說辭至少能換得易暮白的幾分同情，可看這個樣子，是一點兒作用也沒有。

    “陛下說的是，”江相故作為難地嘆了口氣，“只是婉兒醒來後身體虛弱，微臣也不敢太過冒險，萬一又受了刺激……”

    這話，江相故意沒有說完，給了易暮白不少的想象空間。

    易暮白也只是又點了點頭，“那便帶回去好生將養著吧，冬日將至，還是少出門為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必再帶江婉來宮中道謝了！趕緊回家歇著去吧！

    江相使出全身解數，也沒能讓易暮白對江婉之事有那麼一點兒上心，氣得暗暗抽氣，餘光看見蘇諫康和容夫人攜手而來，忽然大聲道，“陛下，可小女被關在蘇府院中之事，您是不是應該調查一下，給臣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諫康兩隻腳還沒站穩，就聽見了這麼一句，再伸長了脖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片狼藉，馬上就變得出離憤怒。

    “姓江的！你不要在這兒胡說八道！”

    他怒氣衝衝，不顧容夫人的阻攔，大步走到江相面前，瞪著一雙大眼睛看了過去，把江相瞪得直眨眼。

    “我怎麼就是胡說八道了？”江相愣了片刻，馬上頂了回去，“你自己看看！這門是我剛踹開的，人是夫人剛救出來的！你敢當著陛下的面兒抵賴不成？”

    蘇諫康順著江相的手望向地上，江婉見他看過來，驚恐地往江夫人懷裏縮了縮。

    “娘……”她低泣著，“我害怕！”

    江夫人連忙摟住她安慰，“婉兒不怕！娘在這兒，沒人敢傷害你！”

    這話說的好像蘇諫康要對她們做什麼一樣，他氣得笑了一聲，鬍子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這個時候，江相終於找到了一點切入口，低頭看向江婉，“婉兒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跑到蘇府來的？現在所有人都在這裏，你大膽說來，如果真是受了委屈，想來陛下一定不會放任不理的。”

    他暗搓搓地給易暮白扣了頂帽子，後者還是沒什麼表情，平靜地看著遠處。

    江婉抽了抽鼻子，心想終於等到有人問這個問題，表面卻還是一副受到了莫大驚嚇的模樣，不安地從江夫人的胳膊下抬起頭來。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小聲說起話來，鼻音很重，“我本來好好地在屋中休息，忽然感覺有人在看我，睜眼一看發現是個黑衣人，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脖子上，我就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便發現在這裏！”

    她扭頭猶猶豫豫地指了一下身後的琉璃閣。

    “我在裡面繞了一圈，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門也鎖著，我越來越害怕，就開始砸門，想逃出去，砸著砸著，就聽見了孃的聲音……”

    江夫人擦了擦眼淚，佐證著江婉的話，“正是，臣婦趕來的時候大門緊閉，要不是老爺及時趕到，只怕婉兒現在還被困在這院中！”

    江婉一口氣把話都說完，便縮著脖子又藏回了江夫人身後，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受了莫大的驚嚇。

    “這門鎖得十分結實，”江相又憤怒地盯了蘇綿一眼，做最後的補充，“如果不是會武之人，恐怕還奈它不得！”

    說完，他忽然躬身朝向易暮白，語氣變得有些激昂。

    “陛下！小女手無縛雞之力，不可能獨自離開江府，更別說繞過護院來到蘇府之中，這其中必有蹊蹺，請陛下詳查！”

    蘇諫康聽他們說了這麼多，大概是搞清了來龍去脈，此時連忙跟著開口，“陛下，江相與夫人突然到訪的時候，便是聲稱江小姐失蹤，要求老臣把琉璃閣所有下人叫來問話，他們至今還留在正廳，因此今晚琉璃閣空無一人，並沒有任何防衛！”

    “蘇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說，小女是自己進到這裏來的？”江相胸膛起伏，顯然十分生氣，“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小女要怎麼繞過前院的守衛，又要怎麼找到通往這院子的路？您可別忘了，今晚無人出入蘇府的正門！”

    “老夫當然清楚！”蘇諫康揚起眉毛，“這琉璃閣靠著院牆，外面便是蘇府後的一條僻靜小路，想從那裏翻進來，再簡單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