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小聲地說了一句，江婉的眼神瞬間亮了一下，裡面流露出的狠厲讓屋中頓時又恢復了安靜。

    “誰看著嬤嬤呢？”她低頭看著跪倒一片的小丫鬟們。

    小丫鬟們都在發抖，卻沒人敢隱瞞，低聲道，“是，是二丫……”

    “把她給我叫過來，”江婉抬手指了指那個說話的丫鬟，“不許說是為什麼，只說我有事要找，明白了？”

    小丫鬟拼命點頭，然後扭頭快步跑向院落的斜後方，不一會兒，消瘦的丫鬟二丫就一臉迷茫地走了進來。

    看到屋中跪滿了人，她不解地看了看，正要說話，江婉忽然一聲低吼。

    “二丫！你可知罪！”

    二丫不明所以，但還是嚇得也跪在地上，先咣咣地磕了兩個頭，顫抖著道，“小姐，二丫不知啊！”

    “本小姐恢復記憶的事情，是不是你說漏的！”江婉還是這句責問。

    二丫一聽連忙叫冤，“不，不是啊小姐，怎麼可能是奴婢！奴婢一直都在後院看著嬤嬤，不曾離開！”

    “那本小姐怎麼會聽到傳聞？”江婉故弄玄虛，擺出了一張嚴肅的臉，“你確定沒有離開過？”

    “奴婢，奴婢……”二丫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她在心中快速地盤算著，這滿屋子跪著的人，看來都是因為此事而遭到了責難，如果自己堅持說沒有離開，雖然是句實話，可看守嬤嬤的活兒，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幹，沒人能給她證明，加上小姐的武斷多疑，很有可能就會拿她頂罪。

    想到這兒，二丫打了個哆嗦，心想著決不能如此，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自救！

    “怎麼，你還沒想起來？”江婉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冷冷地又問了一句，“莫非你是在想辦法扯謊？”

    二丫大驚失色，絕望之下忽然脫口而出，“奴婢昨晚腹痛，去，去了一趟茅廁！”

    這話說出來，有些機靈的丫鬟暗道不好，小姐問的是幾天前去葉府的事，可這二丫卻答得驢頭不對馬嘴，顯然是害怕之下，主動把自己的錯誤供了出來。

    沒想到，江婉一挑眉毛，“哦？去了多久？”

    “大約，大約半個時辰！”二丫一咬牙一跺腳，只能把謊話繼續編織下去。

    “也就是說，期間嬤嬤那裏無人看守？”江婉再問，這回話中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二丫終於接收到了她的意思，連忙又磕了個響頭，大聲道，“確實如此，小姐，都是奴婢看守不力！”

    江婉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你是看守不力，讓那個老東西跑出去亂嚼舌頭！”

    二丫瑟瑟發抖地倒在地上，驚惶地等待著江婉的後話。

    不過江婉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暫時顧不上收拾她，用腳尖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們，同時向門外走去。

    “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吧，二丫跟我走，去見見那老東西！”

    江婉的兩個貼身丫鬟連忙小心地跟上去，其他的丫鬟們見狀也紛紛作散，二丫咬咬牙，不顧全身的疼痛，在地上打了個滾，跟上了江婉的腳步。

    一行人繞到後院，來到下人們居住的屋子前，江婉在二丫的帶領下找到了嬤嬤的那間，上去又是一腳，把兩扇木門踢得豁然洞開。

    替二丫守門的那個丫鬟嚇了一大跳，看到是江婉之後又把尖叫咽回了肚子裡，捂著胸口，一句話都不敢說就溜了出去。

    江婉沒去管她，大步走進屋中，屋裏黑得要命，大白天也透不進多少光線，一個略顯臃腫的身影倒在一張床上。

    屋中十分凌亂，並不是無人收拾，而是空無一物，有一種被強盜打劫過的感覺。

    床上的人聽見了這陣子聲音，動作遲緩地扭過頭來，正好看到江婉命令丫鬟把燈點上的畫面。

    “小姐……”

    此人正是江婉的嬤嬤，她喊了一聲，嗓子很啞，同時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老奴知錯了……”

    江婉冷眼看著她，一段日子不見，嬤嬤的體型都縮減了不少，看樣子最近的生活確實不太如意。

    可是，想起自己渾渾噩噩的那段日子，這個老女人是怎麼兇惡粗暴地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出聲的樣子，江婉頓時把那點兒為數不多的照顧之情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嬤嬤，你少裝可憐了，”她抱起雙臂，語調十分不屑，“你做了什麼事情，本小姐已經全都知道了！”

    嬤嬤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江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不過，她到底比二丫年長，更加穩重一些，從江婉的口氣中就聽出她這是來者不善，因此並沒有傻乎乎地直接開口詢問，而是沉默著與她對視。

    江婉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嬤嬤響應，心中不由得惱怒了起來，重重地一拍桌子，“怎麼不說話！”

    “小姐想讓老奴說什麼？”嬤嬤慢吞吞地道，“老奴什麼都不知道。”

    “你！”江婉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你別不識抬舉！”

    嬤嬤苦笑一聲，反正她做錯了事情，小姐現在怎麼看她都不順眼，乾脆不再說話，把頭扭到一邊。

    見狀，江婉沉不住氣了，又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主動說道，“是不是你把我恢復正常的事情說出去的？”

    “老奴從未出過屋子，怎麼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嬤嬤本打定了主意不爭辯，可聽見了江婉這麼離譜的問法，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江婉冷笑一聲，“你以為沒人看見就是沒出去過嗎？”

    “……”嬤嬤無語，“小姐這是要把這個罪名硬扣到老奴的頭上？”

    “明明就是你在撒謊！”江婉把這話聽在耳中，就是嬤嬤在負隅頑抗。

    嬤嬤簡直無話可說，只能硬邦邦地道，“這事不是老奴做的！”

    可江婉似乎已經認定了她的罪名，上去就是一個耳光拍在嬤嬤的臉上，發出一聲巨響。

    “從今天開始，不許給她送飯送水！”她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宣佈著，“讓這個老東西好好張張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