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辣子雞
幾個小孩面色難看,尤其是看到蘇酥麻利的一刀剁了雞頭,更是渾身一抖,哭著回家找親孃告狀。
蘇酥聳聳肩,繼續給雞拔毛。
野雞身上沒有多少脂肪,全是肌肉,肉質偏柴,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土腥味兒。
城裏的富戶也只是三不五時才吃一吃,吃一個新鮮。
村裏人沒有正確的處理方法,寧願用野雞還錢後買家雞燉湯也不會吃。
蘇酥熟練的給斬好的雞塊焯水,爆香蔥蒜,然後一把藤椒入鍋,爆香整鍋香氣。
“子誠媳婦,你做什麼呢?”陳綰煙嗅到香味,循著味道一路跑進廚房。
“娘,我燒野雞吃。”
“雞?”陳綰煙蹙眉,“野雞味道大,吃起來麻煩的很,你做這個……”
陳綰煙不說話了。
明明是家裏那口再普通不過的大鍋,明明也只是嗆人的菜籽油,怎麼聞起來格外的香?
“子誠媳婦,你炸的什麼呀。”
“藤椒。”
“藤椒?”
“誒呀,待會兒您就知道了。”蘇酥輕笑一聲,哄著陳綰煙回了客廳。
不一會兒,一鍋用茱萸代替辣椒,焦香麻辣的辣子野雞就上了桌。
陳綰煙還是頭一回看到一盤全紅的菜。
“這是什麼,我在京城的時候也沒見過。”
蘇酥夾起一塊雞丁送進陳綰菸嘴裡。
鮮麻香在舌尖炸開,混雜著辣獨特的風味,蓋住了野雞原本的土腥味,原本柴柴的肌肉也因為先焯水再下鍋炒變得風味十足,一口下去,肉在口中爆出肉汁,裹挾饞了茱萸的辣油,叫人吃的冒汗又停不下來。
“子誠媳婦,這真的是野雞?”
陳綰煙雙眼放光,不可置信的又吃了一塊。
完全沒有野雞的土腥味兒,反而又麻又辣,刺激的口腔完全停不下來,更妙的是,吃著這雞,竟然心情豁然開朗了不少,嘴角都不由自主往上翹。
蘇酥一點也不意外:“這當然是野雞啦,只不過我一出手,就格外不同,娘你放心吃。”
辣之所以明明是一種灼燒的痛覺,卻還是在古華夏流行那麼多年,就是因為辣味會刺激大腦分泌內啡肽,吃辣的時候大腦會產生滿足感和愉悅感。
加上藤椒的麻把過於刺激的辣限制在口腔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這道辣子雞隻會讓人吃了還想吃,完全停不下來。
陳綰煙一向口腹之慾不強,但有辣子雞佐餐,她破天荒的吃了一碗半。
“娘,好吃嗎?”蘇酥側頭問。
陳綰煙辣的吸氣,喝了蘇酥遞來的一碗水,緩了緩才說:“這味道好奇特,明明是茱萸,但沒有茱萸那麼刺激,著實是好吃。”
“那娘,咱們去鎮上賣這個味道的炸串,怎麼樣。”
“去鎮上賣?”陳綰煙還沒想過這種問題。
她一向只在村子裏做些針線活還錢,這些年大多都是吃老本。
若說不想有賺錢的營生,那是假。
可只靠她們婆媳兩個女人,能把生意做起來嗎?
陳綰煙的遲疑也在蘇酥的意料之中。
正想著怎麼勸說陳綰煙,門口傳來一陣叱罵聲。
“蘇酥,你給我滾出來!”
蘇酥一回頭,幾個婦人火冒三丈聚在門口,身旁正是那幾個被殺雞嚇哭的皮孩子。
“喲,幾位嬸子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坐吧。”陳綰煙笑著迎了上去。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陳綰煙的態度擺到位了,幾個婦人也不好繼續拿腔拿調,只哼了一聲,領著身旁的孩子進了院子。
為首張家嬸子最為潑辣,膽子也最大,什麼都敢說,張嘴便罵:“蘇酥,你安得什麼心,在我兒子面前殺雞,現在把我兒嚇出了病,見人都哆嗦!”
“可不是,我兒子也嚇得不敢說話,你一個嫁了人的還欺負小的,你要不要臉啊!”
“我兒子都被嚇病了,現在都說不出話,晚上回家飯也不吃,這要是餓出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好看!”
村婦最看重的就是兒子,這是在夫家的立身之本,更是未來養老的保障,如今兒子被蘇酥嚇得如同飛了魂兒,幾人恨不得把蘇酥給活拆了。
陳綰煙被罵的笑都有點兜不住。
“幾位嬸子,我們蘇酥也沒想到幾個孩子會看到殺雞啊,何況蘇酥你們也知道,她是舉人娘子,也是嫁到我們家才第一次提刀殺雞,她也不是……”
“她山大的個子是個死人?我兒子在旁邊看到了,她不會挪個地方,非得讓我兒子看到?我告訴你姓陳的,現在還和你好好說話,是我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
張嬸子‘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今兒你必須讓蘇酥給我滾出來給我兒子道歉,還得賠我兒子去看大夫的湯藥費!”
有了張嬸子牽頭,後面的幾個村婦也跟著一同起鬨。
眼看著場面就要控制不住。
蘇酥一言不發,端起桌上的辣子雞走到幾個不說話的皮孩子身邊,故意繞著他們打轉。
“誒呀,好像的雞啊。”
一邊說,蘇酥還一邊往嘴裏塞了一塊。
“麻辣椒香,真是太好吃了,要是想吃啊,說一聲,我還真分一塊出來。”
說著,蘇酥又吹了一口氣。
辣子雞誘人的香味兒撲到了幾個皮孩子的臉上。
為首的一個當下就忍不住嚥了口水。
“蘇酥姐姐,我要吃雞,我要吃雞。”
蘇酥笑著跳出一小塊肉塞進他嘴裏,轉頭朝張嬸子一抬頭:“不是嚇得不會說話了嗎?”
張嬸子臉上不好看,氣的恨不得一棍子抽在自己兒子身上。
在家不是嚇得不說話了嗎,怎麼蘇酥給兩塊肉就好了?
她剛剛威脅的一番話,反倒成了訛詐!
張嬸子臉上一陣陣泛紅,氣的一腳踹在兒子身上:“不成器的東西!”
有了張嬸子兒子起頭,剩下的幾個皮孩子都跟著喊起來。
原本找茬的村婦像是臉上捱了一巴掌,對著被罵的狗血淋頭的陳綰煙抬不起頭。
誰能想自家小子是裝的,明明在家裏嚇得跟鵪鶉似的發抖,到了陳家一塊雞肉就‘痊癒’了?
為首的張嬸子更是耳根都發燙。
她正要再說些什麼,一旁的兒子拍了拍土,一個猛子從地上竄起來,大吵大嚷的喊:“我要吃雞,娘我要吃蘇酥姐手裏的雞!”
原本就尷尬的場面,突然又插進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