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木簪起疑
“多少銀子?”
啊!!!!!
蘇懿不禁羞紅了臉,原來人家早看穿了她的意圖,卻沒說,故意在這裏看她焦灼不已。
這老頭兒也忒壞了。
蘇懿暗自琢磨,既然貴人已經說出口了,那她少不得得多說一點坑他一回,末了她剛伸出一隻手指,就見屠蕭皺了皺眉。
“一百萬兩?還算公道,只是你確定這麼多銀子夠嗎?”
蘇懿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點頭,這可太夠了。
畢竟她伸出一個手指,原本只希望能得是十萬兩銀子啊?
原先她還想勒緊褲腰帶,將這件事兒搞一搞,現下,還得勒緊褲腰帶,要是不勒,口袋裏的銀子多的就要墜下來了。
蘇懿急忙躬身謝恩,可頭還未低下,就聽見那屠蕭立刻道:“銀子可以給你,但你每日需要來這裏陪我一個時辰,不如,就先拿你寫的話本來念吧。”
蘇懿:“...”這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謝無稽:“...”咱就是說,貴人你禮貌嘛?
可蘇懿一聽不過是講話本,立刻就應了下來,隨即得到了一串謝無稽獨有的傲視白眼。
可她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反而覺出了些甜膩,不知是得了銀子太過高興,還是因為剛纔謝無稽出手阻止貴人與她親暱的感動。
總之心情不錯,蘇懿便忙不迭的告辭。
謝無稽同樣告辭,卻在蘇懿轉身離開後被屠蕭獨自留了下來。
蘇懿走著走著發現身邊沒了人影,急忙轉身去看。
就見謝無稽站在貴人的身邊,嘴唇一張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而後謝無稽起身告辭,不一會兒就行至她的身邊。
蘇懿好奇的問了句:“貴人可說什麼了嗎?”
謝無稽本來正在快速的行走,聽到她的話,急轉身停了下來,蘇懿防備不及,咚的一聲撞倒了謝無稽的懷裏。
二人就這麼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抱在了一起。
謝無稽反應過來以後,立刻將蘇懿推開。
可推開以後,他的指腹觸及蘇懿的手背,上面滑膩膩的觸感讓他的心揪在一起,可那感覺既熟悉又陌生,讓他不自覺的想起那些在街上流傳的話本。
最開始的那些,說他是個負心漢,辜負了蘇懿的一片真心。
他不由的低頭審視眼前的人,就見蘇懿分明沒有任何的不快,只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而後重他明媚一笑:“抱歉,走的快了沒瞧見你。”
那笑容裡不像是藏著什麼的樣子,反而是他,他的心底藏的東西,什麼時候可以重見天日?
貴人說的對,蘇懿並非池中物,想要的,也絕非是個名聲帶來的虛頭巴腦。
她要的,遠比他能給的多。
二人結伴往外走,謝無稽再也沒有出聲,不知道是被蘇懿撞的惱了,還是因為心中思緒不斷,無暇顧及身邊兒的人。
可蘇懿卻如同往常,甚至還有得逞後的歡喜雀躍,可笑著笑著,突然想起什麼來。
她道:“呀!忘記問貴人銀子誰給我了,我現在回去問,還來得及嗎?”
謝無稽就站在宗人府的門口,可如今日頭正盛,那些陽光照在他的面上,反射出不太正常的蒼白。
蘇懿視線一掠而過,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殷姑。
還有旁邊的一輛豪華馬車,裡面的人掀開馬車簾,正是陳瑤不錯。
蘇懿淡定的走向自家的馬車,路過陳瑤的身邊時,妥帖的回了個笑意。
其實誰能看不出來呢,蘇懿臉上的笑容虛假,那陳瑤何嘗不是如此。
不過各自的禮教在那裏拘束著,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撕破臉罷了。
殷姑看見反回的蘇懿,先是伸手扶著她,將她送上馬車,而後也掀開簾子坐了進來。
只第一眼,就瞧見了蘇懿頭上的那個簪子。
她嚇了一跳,伸手摁住蘇懿,而後將簾子壓的嚴嚴實實。
“縣主今日怎麼帶著這個簪子?”
殷姑的態度有些奇怪,雖然在笑,但蘇懿彷彿從中品出了責備。
她訝異的將頭上的簪子摘了下來:“這簪子有何不妥嗎?”
畢竟在宗人府,廢太子對這簪子也非常的喜歡。
她細細審視手中的物件,可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有何異樣。
殷姑明顯是隱藏了自己的心思:“那倒沒有,只是這簪子太過素淨,與您的身份不符,縣主以後不要戴了。”
她今日因為忙著處理府中的事務,一個沒留意,就讓蘇懿戴了這簪子出來。
其實這簪子對於旁人來說沒甚要緊,可對於某些人來說,卻像是在身上畫了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她心裏的秘密不知不覺浮上心頭。
其實當年她走投無路的時候落身到了蘇懿所在的莊子,原本想浮日偷生,了此殘生,但不想,竟然遇見了蘇懿。
當年她從蘇懿的包袱裡面看到這個簪子的時候,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事實上,沒過多久,她就接受了自己逃出牢籠又踏入另外一個的事實。
當年她跟在舊主的身邊,雖說並不是貼身近前的奴婢,可主子的東西,她倒還認得。
這簪子出現在這奶娃娃的身邊,難道是舊主的孩子嗎?
可她稍微一打聽,便知這娃娃來自靖安侯府。
說是靖安侯的嫡女。
她當時其實也懷了疑慮的,靖安侯府的女兒為何會扔到莊子裡面將養?得知那侯夫人是來自顧家,又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了道理。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舊主的孩子會頂著靖安侯的名頭罷了,後來略一思量,便篤定,想必那靖安侯也不知這孩子的來歷。
蘇懿長到十三四歲的時候,眉眼其實就已經有了舊主的七八分像。
那時候她還慶幸蘇懿養在莊子裡,不需要面對旁人關於容貌的疑慮。
直到她親眼見過了顧氏,才曉得,舊主與顧夫人的母家,牽連頗深,原是她族中的女兒,但卻沒有名分。
對於舊主的來歷,她是不敢過多的探究的,但是眼下蘇懿這般莽撞,她忙中出錯,只怕已經讓某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蘇懿將那簪子收入懷中,遺憾的道了句:“不戴就不戴,總歸也是用不上了。”
可話雖這樣說,她還是忍不住將那簪子在手中摩挲了幾遍,心中訝異於殷姑和廢太子對這簪子的不同反應。
廢太子應該是認識這簪子的。
他拿在手裏的時候,目光落在這簪子上,明顯不是賞析,而是懷念。
難道他知道這簪子的來歷?
而殷姑...
蘇懿不禁在車窗隱蔽下的光線裡將視線在殷姑的身上落了落。
殷姑應當也是知道些什麼的,不過卻謹慎的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
那究竟是為何?
不過是個簪子,左右是她娘或者是她奶奶的賞賜,至於這幾兩個人這樣的如臨大敵,彷彿她拿著這簪子,是天底下最不應該的事?
等歸了家,蘇懿先是找了個藉口將殷姑支開,而後帶著簪子去尋顧氏。
顧氏如今有了銀子又有閒,便在院子中開闢了一塊土地,種了些花草,整日裏忙的不可開交。
見到蘇懿來,起身擦了擦自己額頭的細汗,仰臉對蘇懿報以微笑。
“娘,這些人交給下人做就可以了,何必自己親自做呢?”
顧氏搖搖頭,“我樂在其中呢,你今日怎麼有空來,事情都忙完了?”
蘇懿害怕直接問會打草驚蛇,便從自己的屋子裏端了首飾盒來,她將木簪放在裡面混在一起,開啟交給顧氏。
“沒什麼,我最近得了些時興的簪子步搖,拿過來讓娘選選,您看可有什麼喜歡的嗎?”
顧氏如今對這些事倒不如從前上心,但還是坐下來,將那些首飾拿出來一一審視。
蘇懿一刻也不敢懈怠,生怕一眨眼,就會錯過什麼細節,直到顧氏將那木簪子拿出來,放在手中看了看。
“阿懿,這種東西也能入你的眼嗎?如今這尋常百姓都不會戴了。”
蘇懿一面微笑,一面將那簪子從顧氏的手中接了回來。
她的態度並不難以分辨,看樣子是不識得這東西的。
所以突破口還是在殷姑和廢太子的身上。
只是她如今瞧著殷姑謹慎又緊張的樣子,想要讓她開口,實屬不易,若真要較真,那廢太子似乎還好說話些。
其實仔細的回憶起來,今日與其在一起說話時,態度的轉變似乎就是從他注意到這簪子開始。
她無比的確定這簪子一定有什麼秘密,說不定...
蘇懿想了想,覆盤道:說不定與當年的事兒也有關係。
顧氏看了半天,最後將所有的首飾都全部放回了盒子裏,而後語重心長的交待她:“這些娘都不要,只要你能儘快找個人嫁了,幸福一生纔好,蘇懿,前半生娘辜負了你,後半生,娘只要你幸福。”
蘇懿對這些話並不感冒,找了個藉口告辭,便抱著匣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門外就傳來了明月的稟告。
說是隔壁驃騎將軍派人來報,讓蘇懿登門相商。
不用想也知道讓她去幹什麼。
俗話說給銀子不積極,天打雷劈。
這是受了廢太子的命令,給她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