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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話本風波

    關於為外公家平反的事,蘇懿跟顧氏聊了許多。

    從她的說辭中,蘇懿只得出了一個確定的點。

    那就是,蘇懿的外公在被殺之前,曾經進過宮,並且在入宮之前,跟家裏人說過一句奇怪的話。

    他說:“父慈子孝,天下安,父不慈子不孝,天下亂。”

    現在想來或許就是在影射廢太子弒君謀反的事,不過依照她從前得的訊息,她的外公應當是廢太子的幕僚家臣,這樣的說辭實在不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心腹所說,如是想來,當年她的外祖父,是否有何內情未能及時傳達也未可知。

    所以之後的幾日,蘇懿有意無意的去往長公主府,想要探聽一二。

    可長公主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喝酒喝的傷了神志,對於這些事是緘口不言,蘇懿不僅沒有打聽出任何蛛絲馬跡,反而在她的府上見到了謝無稽。

    彼時謝無稽仍舊是帶著銀質面具,渾身上下籠罩著生人勿近的冷峻氣息。

    他從容的進入長公主的後院,並且表現出了對長公主府極其熟悉的態度。

    這說明,蘇懿在長公主府上見到謝無稽,並不是偶然。

    那麼,從前她和謝無稽去往西岐的事兒就值得深思了。

    一來,長公主的所作所為邏輯不通,如若知道謝無稽沒死,沒道理瞞著她三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謝無稽身負重任,沒有辦法公之於衆。

    二來,長公主若是坦坦蕩蕩,這件事也不甚複雜,頂多蘇懿心痛埋怨上幾日也就罷了,可偏偏,她對此事遮遮掩掩,這就難免讓人遐想,難道其中還有什麼旁的見不得人的事?

    這燕京最近談及最多的事就是關於廢太子的復辟。

    但這件事已然人盡皆知,就算是君臣相見,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謝無稽此番動作,倒像是在謀劃旁的東西,比如,謝無稽到底站在哪一邊?

    是廢太子,還是當今聖上?長公主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唔,想的蘇懿腦仁兒疼,她忍不住揉了腦袋將此事先放放,轉而歸家,與殷姑商議。

    殷姑倒是站在局外的角度,對蘇懿頗有點撥。

    “如今就像是兩人對弈,就看誰能棋勝一招,不過依照我的判斷,有人快沉不住氣了。”

    至於沉不住氣的是誰,蘇懿心裏早已有了判斷。

    聽聞,當今聖上如今五十有二,最近更是身體抱恙。

    原本想要改立藍貴妃的兒子為太子結果被群臣阻止,不得已作罷。

    蘇懿便想起之前記得的那個神秘的組織三叉戟。

    其實前世的時候,關於三叉戟,蘇懿和謝無稽只查到了一半。

    他們雖然將這組織折騰散了,但是卻沒有查到這組織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從前她覺著這樣壯大布局的組織,必定來自江湖,可如今想來,興許,這組織根本就是以朝廷中的人為首呢?

    是誰?廢太子?亦或是當今聖上?

    她現在確定不了,不過有件事倒是可以提前綢繆,如今按照燕京的形勢,若是沒有意外,廢太子付出指日可待,她需要在廢太子重新掌權之前,找到外祖父家的後人。

    好在這件事並不難,只要有銀子,多的是人替她賣命。

    如今蘇懿手中不缺銀子,莊子鋪子經營都非常好,她每年的進項擦不多有兩三萬兩銀子,就算以後拒絕了康乾的分成,她的進項也不會低於一萬兩。

    這錢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已經足夠,但對於蘇懿來說,這錢卻可以幫助她做許多事兒。

    除了尋找外祖父後人。

    這第一樁,就是加固塞吉大壩。

    塞吉大壩坐落在錢塘江中段,地勢險要,水流湍急,暗礁遍佈,原是沒什麼敢獨自往這裏經過的。

    但在昭平十六年的時候,卻偶遇百年難遇的大雨,大水將堤壩沖毀,淹了下游的農田,十幾萬人為此無家可歸,餓殍遍野。

    但如今的梁國正是多事之秋,陛下恐怕沒有閒心去管理這些未來的事兒。

    有誰會相信她說的那塞吉大壩在明年的六月份會突然崩塌呢?

    不用去想,想就是無人會信。

    可修繕大壩並非是幾兩幾十兩,幾百兩銀子可以修整完畢的工程,需要的,是幾十萬兩。

    如今的蘇懿雖說腰纏萬貫,但也禁不住向海裡扔石頭一樣沒有節制的浪費。

    她得像個辦法撈一筆,還得顧及上面的意思,切莫不會被人盯上,毀了她的大計。

    說起來,如今的蘇懿涉及的產業遍佈筆墨紙硯,綾羅綢緞,農林耕種。

    所有她能想到的搞錢方法,她都已經有所涉及。

    但這些產業帶給她收益卻是細水長流的長久法子,想在短時間內湊到幾十萬兩銀子,除非她將全部的產業在短時間裏麵賣掉。

    然而這顯然不可能。

    如今的燕京城裏,能比得上她的財力的,幾乎沒有,何況她不能將所有的產業全部處理掉。

    否則救了災民,回來她自己恐怕就要喝西北風了。

    這事兒需要從長計議,故此,在想盡辦法的同事,蘇懿不忘去找蘇子皓幫忙。

    蘇子皓如今也升了官,在軍中頗有威望,如今空閒的時間更少,想見面,也比從前難上幾分。

    但事關塞吉大壩的安危,蘇懿不能不管。

    更何況,燕京就在錢塘江的下游,到時候堤壩若是出了問題,就不僅僅是出現災民的問題,只怕唇亡齒寒,燕京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所以當蘇懿提議要修復塞吉大壩的時候,蘇子皓仍舊錶現出了意外。

    不過這意外很快就被蘇懿的說辭說服,她竟然翻越了塞吉大壩百年的縣誌,確定出每過六十年,大壩就會遇上一次暴雨的規律。

    其實從前的燕京並不在河道的兩側,只是因著當今聖上做太子的時候有一次從錢塘路過,說這麼美的景色過燕京而不入豈不暴殄天物?

    故此,登上王位的今上便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將錢塘改道,其中的一道河口直直的穿過了燕京,如今正是橋樑畫棟,是燕京的一大美景之一。

    蘇子皓本來對於蘇懿的說辭是不甚感冒的,不過人家翻越了那麼多縣誌最後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實在不好潑人冷水,故此只好溫言軟語,先行答應下來。

    “你做什麼我自然是支援的,不過你也知道,我的俸祿微薄,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啊!”

    蘇懿若有所思。

    “其實我有個大膽的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蘇子皓擰眉沉思,而後細細的品味了他親妹妹的主意,不禁恨自己還是天真了。

    蘇懿的想法自然是要搞錢,只是沒想到搞錢的法子有點太過邪門兒。

    她竟然想要以自己為指令碼,編寫她與謝無稽在西岐的所作所為,然後上街售賣。

    這個靈感大約就是來自於上次參加菩提法會上,其他世家小姐的無意說辭。

    既然這些人對於他們在西岐的遭遇這麼感興趣,她倒不如利用起來,編一出狗血的愛恨情仇,放到燕京的大街上,茶館上售賣。

    這些百姓平日裏最大的樂趣不就是探聽權貴的隱私嗎?

    她就讓他們一次聽個夠,等一本聽膩了,她再換一本,只要有人聽,有人看,她的銀子就源源不斷。

    蘇子皓不禁挑了眉頭,頗同情的看著蘇懿:“你確定你這麼豁的出去?萬一他們不買賬,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懿咬了咬腮:“總比坐以待斃強吧?”

    蘇子皓不禁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幽幽追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寫?”

    ...

    進入八月的燕京突然間像是睡醒的怪獸,張牙舞爪起來。

    每天清晨都會有形形色色的世家小姐公子排著隊,等候在蘇懿家的書局外面,預備搶奪那每日一刊的楚陽秘聞。

    這部一旬纔有一話的,關於楚陽縣主和原赤焰將軍的二公子謝無稽的愛恨情仇,可算是揪住了眾人的好奇心。

    這些人裡,有的人純粹是好奇,有的人則是爲了將那話本看了以後再背後嚼舌根子。

    而有的人不然,他是爲了追番。

    其實頭兩話出來的時候,反響並不大,買的人也都是些跟蘇懿有交情或者有過幾麵之緣的官眷,可從第三話開始,蘇懿就將自己編排成了深情的痴心女子,而謝無稽,則是個對於她的痴心視而不見的負心漢。

    之前謝無稽怎麼拒絕別人的,蘇懿將那些行為有過之而無不及,添油加醋的重新描寫了一遍。

    那些世家女子看過那話本之後,彷彿開啟了什麼新奇之門,只追的昏天黑地,恨不得立刻錘上蘇懿的家門,指摘她爛泥扶不上牆。

    所以當蘇懿發現最近有不少人有意無意的拜訪,並且拿一種同情的表情看著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誰能想到一個八卦,竟然引得燕京城裏這番動靜?可見他們是真閒。

    蘇懿則樂見其成,要麼讓蘇瓊外出收銀子,要麼就悶在家裏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寫。

    她這樣肆無忌憚,有人歡喜有人憂。

    但蘇懿並不在乎。

    顧氏知道了有人在外面編排自己的女兒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蘇懿。

    她表明了自己的擔心,得到的卻是蘇懿一句不痛不癢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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