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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事後疑惑

    他這番客氣,讓蘇子皓和藍溪臣都笑起來。

    “周禮來時還說要領教蘇懿的直來直去,現下可領教了?”

    周禮倉皇笑笑:“藍兄見笑了,雖是領教,卻心悅誠服。”

    語畢,重新望向蘇懿,神情比剛纔看起來要濃一些,明明是初次見面,但蘇懿還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嫉恨。

    但一恍神的功夫,那視線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周禮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蘇懿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還是在心中對於周禮打了個問號。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才散,蘇懿讓蘇子皓留下用晚膳,趁機向他打聽徐三的事。

    蘇子皓倒是知無不言,雖然有些事屬於軍機秘聞,但有些事卻是可以往外說的,就算他不說,不日也會公告在布告欄公告天下。

    “徐鉑臻不過是個軟柿子,大軍攻進恪陽的第一天,他就投降了,可見他是個胸無城府,爛泥扶不上牆之輩。”

    蘇懿搖搖頭:“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殺了,好斬草除根,反而壓到燕京做人質?”

    蘇子皓點點頭,但還是溫柔的在蘇懿的臉上捏了捏,如今的蘇懿越發標緻,白皙的臉龐嬌嫩無比,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捏一捏。

    “官家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要操心了,家裏的事兒夠多了,你還嫌清閒嗎?”

    家裏的事兒的確挺多。

    自從有了蘇瓊幫忙料理莊子和鋪子,家裏的生意漸漸都上了正軌。

    尤其是從前不掙錢的莊子,如今因為蘇懿的巧思,種上了些不常見的作物,每到秋季,個個賺的盆滿缽滿。

    而楚陽的莊子都是種植用來製作熙紙的材料,收入更是水漲船高,連帶著附近的莊子也都開始種植麻草等作物,一時間,熙紙已然比從前的舊紙還要便宜了。

    但康乾答應她的分成從來沒有少過。

    一年約莫兩萬兩銀子的進項,讓她在燕京過的如魚得水,鮮少有什麼事情能限制她的花錢慾望。

    但她預備再過個兩年,就將製作熙紙的關鍵步驟告訴康乾,自己拿著他給的銀子,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安穩一生。

    她在這些事情上基本不用插手,蘇瓊會在某些關鍵節點,拿著賬本過來找她做決定,又或者跟著殷姑下莊子去檢視作物的生長情況。

    也不知是不是蘇懿多想,她總覺得殷姑看向蘇瓊的眼神有些慈愛,與看她的眼神有那麼些類似,但又決然不同。

    後來蘇懿想起來一件事,之前幼年的時候曾經在殷姑的寶貝箱子裡面找到過一件幼兒衣裳,她才曉得殷姑從前是有個兒子的。

    看年紀,約莫就是跟蘇瓊一般大。

    她便能理解殷姑的感受,許是覺著蘇瓊像是自己的兒子,便私心想著,若是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如今是否也這般成家立業,成了一個家庭的頂樑柱?

    蘇懿覺著這就是母子緣分,便讓蘇瓊拜了殷姑為乾孃,老實說,蘇瓊也沒想到人到中年,竟然還有機會喊人娘,尤其這人看起來那麼的慈愛而溫柔,與他說話時細聲細語,就像母親在耳邊呢喃。

    他很高興,之後還將自己的老婆阿蘇引薦給殷姑,讓她跟著自己叫她娘。

    塗山為此還吃了好大的醋,說是都是天生地養的,怎麼蘇瓊就有人要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蘇懿光是笑,不過從前她是理解不了苦難兩個字對於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麼的,可自從重生一世,她懂得了人生在世,珍惜眼前的光景,比什麼都重要。

    但很快,她就發現這些話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卻無異於登天。

    昭平十五年,三月三。

    是西岐太子徐鉑臻被押解入京的日子。

    一大早就有梁國子民侯在長街,等著將那西岐太子一觀。

    老實說,這天家人物多的是桀驁不馴,傲氣沖天,往常裡若是想見擠破腦袋也未必能見上一面。

    今日可好,堂堂太子坐著牢車巡街,他們這些個子民紛紛意味深長,指指點點。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誰天生就是皇權富貴?

    就算是,今日他們能得見王侯跌落神壇,死而無憾。

    故此,長街上的百姓都是抻著脖子,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一幕。

    稍微有點動靜,就激動的不能自已。

    蘇懿自然不需要跟百姓們擠在一起,她一早就包了茶樓,到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了,品茶看樓下的人熙熙攘攘的擠來擠去。

    這人多嘴雜,不少中間的內幕便紛至沓來,不需要問,蘇懿就將這中間的門道聽了個大概。

    “聽聞這次能將西岐一舉得殲,全是因為咱們今上埋在西岐的細作的緣故?”

    “對對對,聽聞很久之前就已經摸進西岐,而後得了西岐的佈防圖,才讓梁國將士如入無人之境,短短三個月,就將西岐納入囊中。”

    “這等功勞,不知這人是誰?”

    “那誰知道,聽聞神秘的很,面上從來帶著銀質面具,見過的人都說,從面具當中露出一雙鷹眼,所見之人,無不膽戰心驚。”

    “面具?為何要帶著面具?”

    “嗨,聽聞是相貌醜陋,不過誰知道呢,都是傳聞罷了,不過今上已然封了他做驃騎大將軍,這已經是武官之首了,難道上朝時也這般遮遮掩掩的?”

    “不可亂說,驃騎將軍功高蓋世,將梁國的國土面積擴充了足足一半,你們對他的容貌這般品頭論足,就不怕有心之人聽了去,丟了自己的項上人頭?”

    “別說了,快看,來了來了。”

    蘇懿當時正對他們所說的話在心中思量,聽及有人說牢車來了,亦探出身子去看。

    只見在長街的兩側圍滿了夾道歡迎的百姓,又或者是爲了一睹落魄皇子的容顏,好能在之後的閒聊中掌握話語權,他們的脖子長長的抻著,踮著腳,好似只只正在捕食的大鵝。

    長街中間的確行過來一隊人馬,最前面的是儀仗隊,敲鑼打鼓除去路障,中間是一道四面布了竹簾的馬車,馬車中間隱隱坐了一個人,看身形,應當就是驃騎將軍不錯。

    雖然蘇懿在京中生活了這麼些年,對這個驃騎將軍的存在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但此時,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他身後的牢車裏。

    昔日在恪陽時曾經與徐鉑臻有過幾麵之緣,老實說,徐鉑臻給她的印象不像是懦弱無能之輩,相反,他給她的印象是樸實裏帶著絲狡黠,很多時候,這狡黠只能用陰鷙來形容。

    但不知為何當年在西岐的時候,他在知道她和謝無稽身份的情況下,竟然讓他們輕而易舉的逃走。

    不,應該是說,讓她輕而易舉的逃走,許是她是個女子,沒什麼威脅的緣故?

    馬車又往前行了一段,蘇懿一低頭就能看見馬車裏麵的人。

    驃騎將軍身穿朝服,確實如剛纔的人所說,帶了銀質面具,不過其人身上散發的氣質不知怎的,有些熟悉,尤其那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住的捻著拇指上的一頂綠扳指。

    蘇懿的視線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剛要移開,結果那驃騎將軍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視線,也移過頭來。

    他的眼睛細長而敏銳,讓蘇懿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謝無稽。

    謝無稽的面容其實是很稜角分明的,他的眼睛細長,但眼睛裏總是透著悲憫,蘇懿不知道他在悲憫什麼,前世的時候不曾揣測過,今生今世,更沒能探究清楚。

    可眼前馬車裏的人,他的眼神裡卻是肅然之氣,彷彿在警告旁人生人勿近,又或者是生就如此,他是戰場上喊打喊殺,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的人,有這種神情,其實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驃騎將軍的視線在與蘇懿的視線相交的時候,他的眼睛沒有自然略過。

    而是隨著馬車的移動,不住的在蘇懿的面上審視。

    蘇懿對這種探究很厭惡,就好像是獵物看到食物的下意識反應。

    不,又或者,是她已經成為狩獵者的囊中之物的那種無力感。

    蘇懿不禁急忙將視線移開,以防自己與驃騎將軍的視線相交,來阻止自己多想。

    是了,誰沒事兒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呢?更何況素昧平生,她又沒招惹他。

    馬車過去之後,就是牢車。

    蘇懿遠遠的就看見了蹲在牢車中間的徐三。

    他雖然模樣看著有些狼狽,但是精神並不差,甚至有些坦然,一隻手擱在膝蓋上,另外一隻自然的放在腹部,背靠著牢車,低著頭在休憩。

    蘇懿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但,這種時候似乎也無關緊要了。

    牢車過去之後,身後跟著烏泱泱的百姓,他們跟著隊伍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

    蘇懿看的累了,準備起身回府,剛一轉身,就見到了一熟悉的身影。

    是謝鈺兒。

    自從謝家搬走之後,謝鈺兒便鮮少出現在燕京了,聽聞是最終與宋明軒有了情誼,最後談婚論嫁,但他們中間的事兒因為謝無稽的緣故,謝鈺兒再也沒有同她說過。

    所以蘇懿不知道,零星的訊息,都是來自京中其他的世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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