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你玩兒我
這分明是認為自己會贏的模樣。
蘇懿和謝無稽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的表情,勢態,身姿,蘇懿都清楚的知道,若是謝無稽真的會死。
他也絕對不會在她面前承認。
可那些官兵分明又跟何武侯是一夥的,他們將蘇懿他們團團圍住,原本即將要勝利的局面瞬間扭轉。
蘇懿壓低聲音跟謝無稽耳語:“你不會真的是一個人來救我的吧?”
謝無稽目不斜視,手在腰間的那個抓住了蘇懿的手腕,“我要說是呢?”
是你個大頭鬼了!!
這種時候,這種沒甚營養的玩笑就不要開了好嗎?
何武侯對著圍在中心的蘇懿叫囂道:“我說了,我和他今日必有一死,不過呢,我這個人心善,你若肯出麵替他求情,我或許會留他個全屍。”
說罷,幾個先前圍著她的歹人重新貼了上來。
“我哥幾個都等的不耐煩了,你若猶豫,待會兒我讓你看著你的情郎怎麼死。”
蘇懿下意識道:“他不是我的情郎。”
可剛說完,謝無稽立刻捏了捏她的手腕,不知道是對這說法不滿意,還是顧及著旁人。
他們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顯然保密各自的身份比較要緊,即便是死,也不能將自己的任務洩露給任何人。
梁國雖然民風開化,但也決計沒有未婚女子跟著男人到處亂走的規矩,除非是夫妻,要麼是私奔。
“他不是你的情郎?”何武侯果然起了疑心。
蘇懿不禁躊躇著掂量了自己的話,雖然她很懷疑謝無稽說自己單身赴會來救她到底是真是假,尤其剛纔自己差點漏出破綻的時候,謝無稽可是一本正經的阻止了她。
所以死到臨頭了,還要繼續保持著假身份嗎?
“他,他是我夫君。”
蘇懿的聲音低的不能再低,但身旁的謝無稽還是聽了進去,他的唇角勾了勾,朝何武侯道:“可聽清了?”
何武侯掄起胳膊叫囂:“你剛纔放了個什麼屁?老子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蘇懿:“......”謝無稽你到底跟誰是一夥的。
然而何武侯的質問一次不成,又問了一次,這次蘇懿攥緊了拳頭,大聲道:“他是我夫君,這次聽清了吧?”
何武侯冷笑一聲,“夫君?錯了錯了,你夫君如今是我的兄弟們,哈哈哈。”說罷就放肆的笑起來。
蘇懿氣的不行,胸口上下起伏,沒想到謝無稽將她的手握在手裏,衝她道:“你信我嗎?”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讓她怎麼接?
謝無稽緊接著道:“他今天會死的很慘。”
蘇懿望著謝無稽的面容,他的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眼中明顯是淬了殺氣的,只是這殺氣在望向她的時候,仍舊是她從前見慣了的沉靜。
但她知道,謝無稽生氣了。
於是她悠悠道:“我信你。”
何武侯見狀,對於他們二人的你儂我儂分外反感,他命手下的人群起攻之,並且篤定的讓人重點攻擊謝無稽。
“殺了他,老子賞銀三萬兩。”
三萬兩銀子對於底下這些平日裏苦慣了的歹人來說,分明是天大的誘惑,搏一搏,要麼命隕,要麼翻身。
他們都是賭徒,從來都是在刀尖上討生活,總歸是要殺人,只是如今殺人這件事上加了籌碼而已,但賭徒就是這樣,沒有人會因為這件事有失敗的風險就猶豫。
又或者,是根本沒有猶豫退縮的能力。
眾人群起而攻之,謝無稽展現出了與方纔絕無僅有的實力,他一邊將蘇懿護在護在身後,一邊還能抽出空去管徐三。
被嚇的嗷嗷亂叫的徐三命門被人差一點戳破,還是謝無稽一腳掃過來,將那歹人帶倒,徐三摸了摸自己的臉面,頓時顫著聲音道:“多,多謝。”
那些官兵加歹人少說也有四五十人,打倒一茬還有另外一茬,就像海水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懿眼看著殷姑沒了力氣,阻擋的時候,動作都慢了幾分。
可謝無稽仍舊不見遲疑,饒是如今從保護兩個人,變成保護三個人,他也仍舊心不跳氣不喘,讓人看不出半分疲累。
蘇懿不禁側目,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那剛纔與何武侯交戰的時候,不攻擊反而防守,是爲了溜人玩兒?
眼看這些人近不了身,坐在虎皮凳上觀戰的何武侯氣的將面前的一個杌子踹倒,直起身來,怒罵:“廢物,這麼多人弄不死一個謝無稽?”
他忍著腿上飛身下來,與謝無稽單打獨鬥,謝無稽卻次次避過何武侯的命門,彷彿,彷彿是在故意挑釁。
周圍的人對於這樣的打法明顯好奇,他們忘記了身邊還圍著三個人質,轉而認真的研究起中心的二人。
“看出來了嗎?這魚怎麼像是在讓著老大啊?”
“這麼明顯,誰看不出來,可是他為什麼要讓著老大?”
這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何武侯的耳中,他頓時覺得自己被羞辱了,被人讓著打都打不贏,他的臉面往哪兒擱?
就在此間,從大門外又衝進來一隊人馬,那些人卻穿著西岐士兵的衣裳,一進門就將所有的人團團圍住。
為首的,卻是塗山和長貴。
事情愈發撲朔迷離了,他們兩個人,什麼時候與西岐搭了線,並且知道他們在這個地方?
可是從那些人進來伊始,謝無稽的打法又不同了,他開始步步命門,招招致命,只打的何武侯毫無反手之力。
等到他拿著劍將何武侯壓在地上杵著脖子時,何武侯仍舊不肯承認自己敗了。
“謝無稽,你玩兒我!!”
謝無稽承認的比誰都快:“你才發現?”
這比殺了何武侯都難受。
等到那些西岐士兵將這些人全部都捉拿歸案,謝無稽衝着為首的一個統領道:“除了這個人和梁國計程車兵,餘下的,你們自行處置。”
那人便聽話的領命而去。
蘇懿不禁有些意外,若是梁國計程車兵聽從他的吩咐也就算了,怎麼西岐計程車兵也聽從他的吩咐?
事情愈發詭異起來,等他們一行幾人出來,才發現徐三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未免夜長夢多,幾人當天就倒換了關文,進了西岐,直到找了個靠譜的客棧落腳,蘇懿終於有時間與謝無稽將這件事覆盤。
沒想到謝無稽答應的很是爽快,但講起原委卻是一點都不清楚。
“真要探究起來,大約是蒙的吧!!”
“蒙的?”蘇懿不禁詫異道,“你隨便寫了一封信給西岐的縣衙,他們就隨叫隨到,趕來救我們了,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謝無稽便道:“說起來大約是我運氣好的緣故,一蒙就對,歸根結底,也是阿懿你的福氣。”
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從來沒有來過西岐,卻能一眼認出西岐的太子,其實那跟在蘇懿身邊的徐三,正是如今西岐如日中天的中宮太子徐鉑臻。
但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梁國和西岐的交界,現已無從考證,總歸他沒死在梁國的地界,就已經燒了高香了。
蘇懿仍是不信:“那昨天晚上,何武侯抓我們的時候,你在哪兒?”
謝無稽望了望被捆在一側的何武侯,不禁挑了挑眉,“自然是找那個掌櫃的麻煩,敢算計到我謝無稽的頭上,不知他有幾個腦袋可以賠罪。”
之後,謝無稽將自己如何發現那掌櫃的詭異之處,如何眼睜睜的看著蘇懿他們被抓,以及交代塗山和長貴拿著他寫的信前往西岐求助,自己之身前來相救的事兒一一說了出來
末了,他想了想後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唯一的變數,大約就是沒想到這人會是他了。”
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了何武侯的身上,其實當年在雞鳴山的時候,謝無稽和蘇子皓幾乎將他趕盡殺絕,只是何武侯生性剋制隱忍,竟然靠裝作好人,躲進農戶家中僥倖存活。
奈何這廝為人陰狠,對救命恩人不僅不知恩圖報,反而殺了那農戶的主人,靠發賣他的妻子為妓得了些銀子,一路倉皇逃竄,纔到了西岐邊界。
他與那小鎮的縣衙老爺狼狽爲奸,又尋了個客棧替他打前鋒,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兒。
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沒想到還能重新落到謝無稽的手裏。
蘇懿仍舊對西岐計程車兵為何會聽命與謝無稽的事耿耿於懷,但如今大家都相安無事,故此也不好再過追究。
但其實她是有些生氣在裡面的,謝無稽既然早就發現了歹人的行蹤,為何不提前告知?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被抓?
她這是沒事,萬一那些歹人半路起了歹心,她豈不是欲哭無淚,悔恨無比?
或許是她想事情想的過於投入,以至於謝無稽都發現了她的不同尋常,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追問:“你在想什麼?”
蘇懿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而後莞爾:“在想你怎麼處置這個何武侯。”
謝無稽唔了一聲,彎腰抵到蘇懿的面前,二人的距離近的可以看清對方臉上的汗毛,而謝無稽的眼神炙熱,彷彿要將蘇懿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