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忍住，不就是一頓飯。

    這群人就可勁吃吧，最好能吃到飽，直接撐死。

    黎朔心裏不知詛咒了幾百句話，別過頭念着食物即是空，空即是不吃，企圖讓自己忘記面前的菜餚。

    沉昭注意到他的樣子，起了逗弄的心思：“今日多買了兩份，放著也是浪費，不知道該便宜誰了。”

    “我我我！別說是多了兩份了，就算再來個八九十份，我也能吃完。小將軍不妨看在我熬了兩個大夜的份上，讓給我吧。”

    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沉昭掂了掂份量，笑罵著扔了過去。

    餘光掃過蹲地上直咽口水的某人，囑咐了一聲。

    而過會兒拿到兩個饅頭的黎朔，狠狠往上咬了兩口。

    時光匆匆，僅一個月的時間，卻足夠做很多事。

    溫大夫每日不知騰出多少時間，總算一天夜裏，在古書找到了一個能用的上的法子，激動得恨不能衝上門。

    天一亮，就拿著方子去客棧。

    “段公子，老夫找到能治好你妻子的法子了！”

    此話一出，段墨懷匆匆推開門，瞧見一個耷拉著鬍子，形象全無的人。

    要不是相熟，恐怕都認不出這是誰。

    “容老夫蹭口水喝。”溫大夫跟在他身後進去，見了桌上的茶壺，趕忙倒上一杯，“老夫就長話短說了，古書有云，妖者之所以會化成原型，其因是體內修為消散。若想恢復，只要填補失去的漏缺就行了。”

    大半的功力都是爲了救他的命。

    段墨懷的情緒變化只丟失了一瞬就又找回來，很快恢復沉穩，“如若能將我體內的重新渡回去，是不是就能成？”

    “是，但是此法實在兇險，畢竟你身上的終究不屬於你，只要一渡出來，立馬就會喪命，且段公子的夫人，也不見得能徹底好起來。”

    “就沒有成功稍微高一點的嗎？”段墨懷瞳孔猛地一沉。

    倘若最後兩個人都跟著丟了性命，豈非白費。

    要能用自己的命，換回嬌嬌的，他必然義無反顧。

    溫大夫撫了撫下巴上幾縷稀疏的鬍子，滿面愁容，“有，倘若能尋到金釵石斛，一定得是長在透骨草旁邊的。這兩種草藥雖然名字不同，可樣子幾乎是一模一樣，哪怕是極有經驗的大夫，也只能靠以身試藥來辨認。”

    “而唯有試藥那人的血，才能用來養著金釵石斛，還需七天，每日徹底浸泡泥土才行。這用來養石斛的土相比較還算好找，難得是前者，幾乎從未有人見過。”

    兩種法子皆是難上加難，談何容易。

    “段公子你真下定了心思去試，還不如看看能不能把體內的功力渡過去，好歹也能賭上一賭。”溫大夫語重心長地勸道。

    段墨懷搖頭，低沉的嗓音變得沙啞：“我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倘若能一命換一命，也算是減輕些我心裏的負罪感。”

    天知道，他在聽著秦嬌為救自己所付出的代價後，心就像被不斷揉捏碎成無數瓣一樣。

    既然對方心意已決，溫大夫也不執意再勸。

    段墨懷叫來沉昭，讓他儘可能去天道院打聽金釵石斛和透骨草的蹤跡，同時還借用身份，在天下廣發告示。

    扭頭看向在窗邊沐浴著陽光的小辣椒，肉眼可見乾癟了不少，有種即將掉落下來的錯覺。

    留給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好在坐皇位的時候，還曾留了些餘錢，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只剩這些銀兩了。

    在金銀的誘惑下，不斷有人來報在自家、後山等地方，曾瞧見過金釵石斛。只是謊報的人也實在太多，光篩選，就耗費大半時間。

    好在天道院終於傳開了訊息。

    天道院作為歷朝歷代用來打聽情報的地方，所囊括的訊息，自然也是數不勝數。

    “主子，番禺的暑氣不比濟州，多得是因而患病中毒的人。不妨此事就交給屬下，屬下定然會帶著草藥回來的。”沉昭實在不願他再去冒這樣大的風險，試圖勸退。

    倒不是段墨懷不放心身邊的人，到底磨合了幾十年，再也不會有比他們更得力的干將。

    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如若不能親自採摘草藥再帶回來，恐怕心裏也不會放得下。

    稍作休整，第二日，段墨懷就帶了幾位手下前往番禺。

    越是往南走，越是能感受到那句鑠石流金。

    眼下已快入秋，熱氣卻還在不斷蒸騰，熱得幾人汗流個沒完。一天下來，起碼得換上兩件衣服。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卻沒想密林比起外頭，還要讓人難受。

    遮天蔽日的叢林裡，不見任何一點光照，到處都是層層疊疊的枝葉，毒蟲俱全。只消走上一段時間，就能悶得人叫苦不迭。

    搜尋了快近三日，纔在個毒蛇窩裏瞧見了蹤跡。

    對比溫大夫拿給他們的圖紙，總算確定下來。

    段墨懷先是用草葉堆積在窩外，點燃想將裡頭的東西通通薰出來，卻沒能起效。

    之後又試了拿火把往裏頭燒，接了山泉水倒在裡頭。

    也不知道是長時間苛刻的環境使得它們百毒不侵，還是這些法子實在不起作用，弄了大半天，卻完全不見效。

    草藥近在眼前，卻壓根取不出來。

    想到小辣椒接近枯死的模樣，段墨懷實在著急，決定直接進去取。

    外頭的洞口儘可能挖成了能鑽進去的大小，他的身長並不足以完全進去，所以還得靠手臂去夠。

    只是這種地方實在找不到什麼能包紮的東西，幾人扯下衣襬，裡一層外一層包住他的手。

    手伸進去時，出乎意料的順利。

    在寂靜的密林中，幾人的心跳幾乎清晰可見。

    段墨懷比量了一下位置，拿出透骨草之後，就要繼續把另一株弄出來。

    一切本來極為順利，誰料，扯下金釵石斛時，意外橫生。

    原本安安靜靜吐著蛇信子的蛇群們，突然發瘋般朝著段墨懷的手臂咬下來。

    他雖發覺了怪異，極快抽出手，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兩三條纏上了。繞是布條包裹極厚，可還是不敵毒蛇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