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刑場。

    秦嬌單膝跪地，咬緊牙關，死死撐著。

    又一道天雷打在身上，她身子晃了晃，但最終還是沒有倒下去。

    四十九道……

    還有三十二道，就結束了。

    場外。

    一堆的人看著場內的情況，心急如焚。

    “阿嬌纔是剛修成人形的妖精啊，剛纔又散去了半生修為，她怎麼可能再硬生生抗住這八十一道天雷啊！”

    “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阿婆，你救救她吧！”

    不少人看不下去，看向神婆，神婆雙眸緊閉，神情冷峻。

    不是她不心疼，只是這是規矩，妖族幾千萬年以來立足的規矩，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破了。

    就算她求情，也沒有用。

    在這個刑場上，她看到過的太多了，有扛不下去殞命的，也有扛下去但半死不傷的。

    總之結果沒有幾個是好的，情這個東西，不動是最好的。

    秦嬌唇角溢位鮮血，打在身上的每一道天雷，都讓她痛不欲生。

    修成人形需要經歷三道天雷，熬過去方可成人，當初她就是怕痛也怕自己扛不過去，才選擇了系統，但如今她爲了段墨懷，卻是扛下了八十一道天雷。

    最後一道天雷完畢，秦嬌再也承受不住，往前倒去。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法力也所剩無幾，她大概……是真的要變回本體了吧。

    腦海中浮現出段墨懷的俊顏，秦嬌的臉上染上一抹笑意，至少自己做這一切，能夠換他活著，那就都是值得的。

    “阿嬌！”

    凡間，京中。

    段墨懷嘗著雲香酒樓的特色菜，聽著旁邊桌的談話。

    “這可真是奇怪，自打陛下回來之後，似乎是忘記皇后娘娘了，也再也沒有人提及皇后娘娘的事情，皇后娘娘就那麼憑空失蹤了。”

    “是呀，要不是我們這些人還記得，恐怕皇后娘娘就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你說會不會是皇后娘娘爲了救陛下，犧牲了呀？”

    幾人談論的聲音不小，周遭都能聽到。

    自從段墨懷成了明君後，百姓們就沒那麼謹慎了，在公眾場合也敢議論皇家的事情。

    段墨懷本是愜意的吃菜喝酒，但聞言，卻感覺心裏某處忽然空了一塊。

    皇后娘娘？

    他從未成婚過，何來的皇后娘娘？

    記憶中，在年少和他朝夕相處的人是荀雨若，但荀雨若因為犯了罪，早已被父皇處決了。

    可除了荀雨若，還有誰會是皇后娘娘？

    莫非這些人說的是話本里麵的故事？

    “可憐了皇后娘娘了，我還以為他們經歷了這麼多，最後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我看陛下愛的人不一定是皇后娘娘，你們莫非忘了，他當初上位第一個迎娶的人可是秦大小姐！要不是軒王殿下據理力爭，恐怕秦大小姐現在還在冷宮，又怎麼會做上軒王妃的位置。”

    “陛下雖然這些年變好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恐怕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吧。”

    沉昭聽不下去，想要起身去訓斥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身子稍動，就被段墨懷一隻手攔了下來。

    “無礙。”段墨懷淡淡道。

    不知為何，他不僅不覺得這些人是在胡說，反而認為這些人說的都是真的。

    在內心深處，他總覺得自己丟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

    如果真是如這些人所說，那自己就是真的和秦樂大婚過！

    可為何，段墨軒和秦樂也不記得此事了？

    “他們說的這些事情，你可記得？”段墨懷抬眸，看向沉昭。

    沉昭搖頭，“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去打聽清楚，朕與那位皇后娘娘，到底是有什麼故事。”段墨懷吩咐道。

    他眼皮不安分的跳了起來，一如他不平靜的心境。

    沉昭起身，走到旁桌坐下，丟了一袋錢放到桌上，朗聲道：“各位，我們是從容城過來的，我家公子聽聞你們方纔對話，對此事十分感興趣，不知你們可否具體說說，當今陛下和那位皇后娘娘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外地來的，難怪不知道這件事。”一人恍然大悟，看了眼錢袋，徐徐道：“皇后娘娘是相府的二小姐，當初在陛下還未上位，還是七殿下的時候，便對七殿下青睞有加，在爭奪皇位時，也是相府鼎力相助。”

    “但後來啊，陛下上位的時候，不知兩人怎麼回事，陛下竟娶了二小姐的姐姐，也就是秦大小姐。”

    “這些都多久遠的事情了，要說大事，還得是陛下爲了救皇后娘娘，親自去北國求雪參的事情！”

    北國，雪參……

    段墨懷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自己跪在雪地上，用鏟子小心翼翼的將一株雪參挖出來的畫面。

    他臉色微變，這畫面如此清晰真實，並不像是假的。

    可仔細去想，卻又想不起來了。

    他的記憶，有殘缺……

    再後面那些人說了什麼，段墨懷就全都不知道了。

    “陛下。”沉昭輕輕喚了一聲，纔將段墨懷拉回神。

    段墨懷抬頭看他，眸中閃過震驚顫抖。

    “陛下，你怎麼了？”

    “回宮。”

    一到宮中，段墨懷便下令將宇若王朝最厲害的大師和太醫院醫術最精湛的太醫喊了過來。

    宮人們都以為陛下是生病中邪了，忙的不可開交，一時間人心惶惶。

    金鑾殿。

    段墨懷坐在龍椅上，心情複雜。

    他雙手抱頭，面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原來這些年以來的感覺都是真的，並不是錯覺，而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他遺忘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

    “陛下，林太醫來了。”沉昭稟報道。

    林太醫踏進宮殿，見到段墨懷抱頭，心下一緊，忙道：“陛下可是有何身體不適？”

    今日是陛下出宮微服私訪的日子，但怎的一回來就大張旗鼓的請大師，莫非是在路上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朕頭疼欲裂。”段墨懷緩緩放開手，看向站在大殿中心的林太醫，淡淡道：“近日來，朕總是頭疼，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林太醫眼皮一跳，直覺大事不好。

    陛下該不是過度勞累，產生幻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