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民國初22
秦南橋標誌性的光頭在後座閃閃發光。
他笑的還挺和善,滿唐驚訝之餘有禮貌的喊了一聲,“秦叔叔好。”
管家把箱子放在後備箱,滿天方拉開車門,“秦老哥,你這是?”
秦南橋大力的前後摸了摸光頭,“這不是聽言言說你們要出去玩,剛好放假,我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就跟著一塊去唄。”
副駕駛寬敞。
滿唐一邊拉安全帶,一邊疑惑的開口,“我們?”
秦扶言雙手搭在鍵盤上,朝著身後努努嘴,示意滿唐看,女孩子從窗戶回頭。
秦扶言的車子後邊還跟著兩輛,靠前的這個探開玻璃,秦深似是有些渾身不自在,但還彆彆扭扭的跟滿唐招了下手。
跟他相比,後座的孟清可就熱情多了。
滿唐維持著體面的假笑晃了下胳膊,回身的時候嘴唇沒動,用氣音問了一句,“什麼情況。”
後邊滿天方正好和滿唐同時開口,秦南橋神秘兮兮,“你以為就你這個老小子擔心你閨女吃虧啊,我兒子也是小黃花菜,跟一跟,跟一跟。”
這真是操不完的心。
滿唐單手拍在腦門,聲音清清脆脆。
雙人遊變成家人聚會,這一世又白饞秦扶言的身子,估計得不到了。
從徽州走官道,到金陵約莫得五六個小時的時間。
最後一輛車子跟的保鏢,這出門玩的都是徽州城的掌權人物,有一個出現意外也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滿唐中間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
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下午。
陽光明晃晃的曬的人暖洋洋的,滿唐身上搭了件外套,秦扶言穿著單薄的黑色襯衫,臉上架著黑色墨鏡,整個人透著一股子雅痞。
女孩子沒開口,睫毛微顫,就那麼沉沉的看著秦扶言的側臉。
一點一點勾畫出這人的下頜線,看著他耳尖的紅暈蔓延到臉龐,就連墨鏡下隱隱約約的眼尾都泛着紅色。
他到底眉忍住,咳嗽一聲,“唐唐,醒了就幫我擰一下水。”
這裏沒有什麼什麼高速服務區,金陵城的夜景很美,秦扶言想快點讓自己的小姑娘看見。
滿唐擰開保溫杯的蓋子遞到秦扶言嘴邊,他眼睛看著路,低頭狼吟幾口,溫潤的水汽下肚,整個人瞬間精神。
滿唐往後座看了一眼,“秦叔叔和我爸呢。”
整個車裏就剩他們兩個人。
“你睡著的時候,他們去後車了。”
在秦扶言給滿唐蓋外套那會子,兩位老父親被酸的牙疼,一左一右灰溜溜的跑去另外一個車。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裏總感覺自己很亮,特別是趁著秦南橋那個光禿禿的腦門。
金陵城的大門上掛著古樸的牌匾。
還沒進城,就聽著裏邊熱鬧的叫賣聲,前邊有人打點,三輛車子依次進入。
大片織錦鋪成的夕陽西下。
入了城門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滿唐後世大學的時候,曾經跟室友趁著週末去過一次南京。
怎麼形容這個六朝古都呢,它好像集齊了一個城市所有的特點,在古色古香和現代的碰撞裡,梧桐樹與櫻花便是最大的浪漫。
滿唐順著車窗往外看。
民國時期的金陵和南京還是有些區別的。
色彩鮮豔的房屋裝飾下掛著銅鈴,路邊有叫賣的攤子和開門迎客的店鋪。
女人們穿著旗袍和高跟鞋,肩膀上搭著各色皮草,頭髮燙成好看的小卷。
也有撐著洋傘穿著洋裝的少女,裙子撐起花苞一樣的弧度,手上帶著蕾絲手套。
中式和西式。
酒店是之前就安排好的。
門房的小廝下來幫忙拎行李。
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子,秦南橋和滿天方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同時扭腰晃屁股。
實在太累了。
倒是秦扶言,整個人腰桿挺直,目光炯炯有神,和滿唐走在一塊絲毫不顯疲倦。
秦深經過秦扶言身邊,發出一聲莫名的嘲笑,“裝,接著裝。”
滿唐曉得秦扶言和他哥關係緩和,但還沒見過兄弟倆相處,聞言就看向秦扶言,目光滿是懷疑。
這真的是和好了嗎。
你們老秦家相處模式這麼奇怪的嗎!
秦扶言挑了下眉毛,沒多做解釋。
不過進門的時候,他落在滿唐身後半步遠的距離,在滿唐沒看見的地方嗎,這位極其快速的晃了下老腰。
嗚嗚嗚好舒服。
在酒店簡單清理。
外邊天色忽晚。
秦扶言敲敲門,“唐唐,收拾好了嗎。”
滿唐對著鏡子抿了抿口紅,“嗯好了,等我一下。”
小姑娘拽起架子上的毛衣,一邊整理頭髮,一邊穿好袖子,“要出發了嗎。”
門口就秦扶言自己,她往後看了看,“不和爸爸叔叔他們一起嗎。”
秦扶言臉色有些不自在,像是不太會撒謊似的,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他們——”
“先走了。”
哦,滿唐也沒起疑心,“那走吧。”
他倆走的毫不猶豫,以至於後來秦南橋和滿天方,在門口等了許久,才被實在看不下去的前臺隱晦的告知一聲。
剛纔看到兩位很是般配的情侶已經提前出門了呢。
兩位老父親:刀呢!我刀呢!
酒店在秦淮河旁。
橋上掛滿了紅色燈籠,橋下等待著零零散散的烏篷船。
兩邊是推著小車叫賣的特產小吃,也有不少趁著放假來遊玩的百姓和群眾圍著小攤子,人手一份熱氣騰騰的美食。
滿唐往人多的地方紮了扎,最裏邊的攤子賣的是酒釀赤元宵,一個個軟爛Q彈的小圓子配上紅糖水煮出來的湯汁,
在漸涼的秋日來上一碗,也算是從頭髮絲舒服到腳趾甲。
這會排的人不算多,滿唐要了兩份,攤子上還有特色的糕團小點,糯嘰嘰攙著各種口味。
初步一數約莫得有十幾種之多。
滿唐倒是不缺錢,但是怕吃不下,回頭浪費就不好了。
老闆遞上元宵,身後得秦扶言頭一次在街上端著東西吃,他在家裏的教養極好,但也不會覺著特別違和。
滿唐餘光看見這位人高馬大的壯漢,當即有了信心。
她從外衣口袋裏掏出皮夾子,“老闆,這些糕點,各來一份。”
夫子廟之前的小街巷子裡。
紅燈籠下的店門口,有穿著素雅旗袍的女人,手裏抱著琵琶,吳儂軟語唱著一曲秦淮景。
店裏賣的簪子髮飾,款式不多,但都很精緻。
滿唐站在門口靜靜聽了片刻,秦扶言手裏拎著糕點,在一曲之後。
他靠近滿唐耳後,“若是喜歡,便多買些。”
我拎的動。
滿唐搖搖頭,聽曲子是對演奏者的尊重,但買東西,還是看自己喜歡。
她最後最後只在店裏買了一根祥雲模樣的金釵,據聽小姐姐介紹,這些都是手工纏的,每一隻都獨一無二。
滿唐輕聲道謝。
再往巷子裡走,店家便是賣獨立包裝的特產和紀念品。
夜晚的月光照在燈籠上。
連人帶著波光粼粼的河水都泛起溫柔。
滿唐和秦扶言從整個街道溜達一圈,看見好玩的就停下來摸一摸。
回到秦淮河的時候,滿唐還挺奇怪,“爸爸他們去哪玩了,怎麼一直沒見到。”
秦扶言重重咳嗽一聲,心虛的沒敢接話。
烏篷船上船伕搖著漿,水面劃開一道道波紋,上邊的客人喝茶品酒。
烏雲遮住月光,秋季裡的雨來的湍急。
二人來不及回酒店,只能再一旁的鋪子下躲一躲。
老闆是個熱心的人,還搬來兩個乾淨的凳子讓他們坐下歇歇,滿唐笑著道謝。
屋外有遊街賣雨傘的商人,秦扶言衝着那邊招招手,戴著斗笠的老爺子懷裏抱著一捧油紙傘。
他說著不太標準的官話,問秦扶言要幾把。
滿唐還在跟老闆聊天,餘光瞥見秦扶言暗戳戳的伸了一根手指。
等到老爺子走遠,他才故作鎮定的朝滿唐走過來,趁著空閒問了一句,“回去嗎。”
滿唐說好。
油紙傘上畫着點點綻放的紅梅,一根伸出錚錚鐵骨,暗香涌動。
滿唐故作疑惑的問了一句,“就一把傘嗎。”
老秦這個時候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嗯,老爺子說需求量太大,一個人只能買一把。”
油紙傘籠罩在滿唐頭上,她歪著腦袋盯著秦扶言看了片刻,恍然裡明白今天為什麼沒見到滿天方和秦南橋他們。
大概——
或許——
秦扶言是想跟她獨自相處。
滿唐沒有拆穿秦扶言的謊言,她和男人並肩走在淅淅瀝瀝的雨裡。
地面上溼漉漉的。
從此煙雨落金陵,一人撐傘兩人行。
回到酒店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前臺亮著燈,秦扶言把雨傘收了起來,放在門口專門用來晾傘的地方。
沙發上坐著兩個背對的人影,滿唐整個人被攏在油紙傘下,倒是秦扶言,肩膀上有些溼。
滿唐從兜裡抽了塊帕子遞過去,“擦一擦。”
與此同時。
那兩個人影幽幽探出個腦袋,滿天方手指搭在下巴,“被我們逮到了吧。”
秦南橋雙手拖住下巴,“雖然逮到了,但咱倆是不是犧牲的有點大,我夫人這會子都睡醒一覺起來了。”
他們同時對視一眼。
甚至都沒跟那邊的兩位年輕人說話,各回各屋。
彷彿在這只是爲了逮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