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滿唐！小小年紀不學好，教唆我女兒拋棄親生母親！”

    “我在你們家當牛做馬十幾年，最後就換來這個下場，你們是人嗎，大家都來看看，都來看看。”

    鄭蓮使勁拍著胸口，聲音悽悽慘慘。

    滿家說到底在徽州城有頭有臉，滿天方做不到當著外人的麵和曾經名義上的妻子鬧成一團。

    老太太不慣著她，“胡說什麼呢你！我們唐唐一天天的忙工作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管你們。”

    “找不到閨女就去報警，來這鬧什麼，啊，你在滿家十幾年，你還好意思說你在滿家十幾年。”

    她情緒激動，沒忍住往鄭蓮旁邊快走幾步，那雙眼睛惡狠狠的。

    “大家都來評評理！我孫女年幼，想著找個媽疼她，結果娶進來個黑心肝的，每天光想著幫扶自己孃家。”

    “我孫女跟你過了兩年，連件新衣服都沒看到，我不忍心接過去撫養，這剛成年，你就要把她嫁出去，你倒是有女兒，你怎麼不先把你閨女嫁出去呢。”

    老太太甚少有這麼刻薄的時候。

    只是對鄭蓮積壓的怨氣太大，周圍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就差一人一把瓜子，聞言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嘴上跟著使勁。

    鄭蓮臉色白了白，老太太說的那些都是事實，她沒法反駁，這會子索性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把滿唐叫出來！你們說什麼都沒用，我要親自問問她，把我女兒拐到哪裏去了！”

    “不讓我好過，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滿天方摸了摸腰上的馬鞭，金絲眼鏡掛著胸前，他整個人冷的如同一塊冰。

    “馬副官。”

    滿唐從下人堆裡擠出來，伸手拍了一下馬副官的肩膀，“我來吧。”

    鄭蓮整個人躺在門口的空地上，單薄破爛的衣裳看起來很有沒洗。

    滿唐同滿天方並肩站在一塊，“鄭女士。”

    鄭蓮看見滿唐，整個人眼前一亮，那雙髒兮兮的手上前就要去抓滿唐的胳膊。

    滿唐往後一躲，滿天方揮著鞭子擋住，鄭蓮被大力氣推了個趔趄，“滿唐！你個賤東西！塗塗呢！你把她弄到哪裏去了！”

    “你別想抵賴！我聽塗塗說了，就是你就是你！”

    滿唐看著記憶裡的鄭蓮，她整理了一下開衫，聲音淡淡，“你既然知道她想逃離你，又找她做什麼呢。”

    她沒有否認自己給馮塗塗安排離開的事情。

    鄭蓮呸了一聲，“要不是因為你教唆，我女兒怎麼捨得離開我，大傢伙都聽見了吧！啊聽見了吧！大家要作證，就是她，就是這個賤蹄子，我好好養大的一個閨女，讓她給忽悠走了！我不活了我。”

    她說著又想來撓滿唐的臉，礙於旁邊站著滿天方，只能往地上一坐，兩手拍打著大腿，身子前仰後合。

    老太太呸的比她還大聲，單手叉腰，“讓我聽見你再敢罵我孫女一句，我今天撕了你的嘴！”

    她老人家的餘威還在。

    滿唐搖搖頭，“馮小姐今年二十歲，有自己的生活，你想找她無非是覺著她不聽你的話，不再供養著你。”

    “也不對，她每個月給你發生活費，足夠你一個人開銷，那麼你為什麼想找她呢，因為你覺著馮小姐是你的附屬品，你需要一個聽話的提線木偶。”

    滿唐句句誅心，可說的也是事實。

    鄭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什麼附屬品不附屬品，我沒上過學不懂這些，反正馮塗塗就是八十歲也是我女兒，你把她弄走就是不行！”

    滿唐不過給了馮塗塗一個選擇，哪有弄走不弄走一說。

    小姑娘後背挺直，眉眼清麗，“腿長在馮小姐自己身上，走不走是她的想法。”

    “鄭女士請回吧，再繼續鬧下去，我們就要報警了。”

    誠然不想承認。

    但是她男朋友和她爸就在警署司，有人！

    鄭蓮不達目的自然是不會走的，她繼續死狗一樣往樓梯上一睡，“你把我女兒拐走了，你就得養著我，不然我到哪都能說理。”

    鄭蓮得這一舉動雖說胡攪蠻纏。

    但周圍鄰居家裏有孩子得，難免也揮感同身受，養了幾十年得孩子，一言不發的離開。

    要真是自己走的還行，偏偏中間牽扯進個滿唐。

    “耍無賴是吧，不講理開始耍無賴啦。”老太太氣的言詞凌厲。

    滿唐寒下臉，頓了頓剛想說話，街口處馮塗塗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不管滿唐的事！是我自己，我自己受不了你給的壓力，我想選擇逃離你，逃的遠遠的。”

    幾個月不見。

    馮塗塗看起來比之前的精氣神好多了，因為跑的太快，面色紅潤。

    她不等停下，鄭蓮就撲了上去，惡狠狠的給了馮塗塗兩個巴掌，馮塗塗被打的臉一偏。

    “你胡說什麼呢你！馮塗塗，從小我在你身上投入多少錢和精力，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你想逃了，你之前怎麼不說呢！”

    這是自己的母親，馮塗塗甘心受了這兩巴掌。

    今日滿家門口熱鬧，快到中午的飯點，八卦的大爺大媽們依舊沒回去。

    總覺著更精彩的在後邊怎麼回事。

    “一定是滿唐教唆你，她是不是許給你什麼了，馮塗塗，你看清楚，她是外人，我纔是你親媽，我才為你好。”

    鄭蓮這時候頭腦清晰，也看不出之前裝傻的時候了。

    馮塗塗站在鄭蓮面前，她比母親高了半頭，“媽，你真的是為我好嗎。”

    姑娘家面色嚴肅，同以往的溫和大有不同，

    鄭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心裏一涼的感覺，她依舊嘴硬，“當、當然了，自小到大，媽什麼時候在物質上短缺過你，她滿唐沒吃過沒見過的，媽哪次不是緊著你來。”

    鄭蓮這話相當於變相承認了剛剛老太太說她苛責自己孫女的事。

    但眼下挽回女兒重要，鄭蓮索性也不裝了。

    馮塗塗勾起唇角，那個笑要多涼有多涼，“是嗎，既然為我好，為什麼不讓我上學，是怕我在學校裡學到獨立的意識，從此脫離你的掌控是嗎。”

    “為我好，秦深說那些傷人的話，你非但不替我出頭，反而爲了繼續自己優渥的生活，讓我忍，讓我給他道歉。”

    從前馮塗塗看不清，現在她再也不是那個傻乎乎只圍著男人轉的馮塗塗。

    鄭蓮喏喏，“母親也不全是爲了自己，你在秦家不是也不用上班做活，過的富太太的生活——”

    馮塗塗搖頭，“可你沒問過我想不想過那種生活，我寧願自己辛苦一點，掙的安心，也不想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媽，你從來不考慮我的心情，做什麼都是一意孤行，我同你說想去上學，唐唐給了我這個機會，但你只聽到了唐唐給了我機會。”

    “你不想著我會不會變好，只覺著當不成你的富太太，過不上好日子。”

    她抹了一把眼眶裏掉下來的眼淚，抽了抽鼻子。

    “媽，不止我自己長大，您也要長大了，家裏的生活費我依舊會每個月寄給您，但我從新找到住的地方了，您以後不要找滿家，也不要找我了。”

    她說完朝著滿唐鞠了個躬表示道歉。

    隨後從人群分開的小路離開，鄭蓮哎嗨幾聲，跺了跺腳，朝著馮塗塗追過去。

    她明白，自己在滿家討不了好，唯一能指望的還是這個女兒。

    老太太往四周擺了擺手，“各位相親鄰居見笑了，我們家唐唐啊不是那種壞小孩，散了吧散了吧。”

    鑑於滿唐現在在大學任職，誰家能保證自己兒孫不考大學，是以一個個面色和善。

    就說我們都知道從小看著唐唐長大的嘛。

    人群漸漸散開。

    滿唐看著即將消失不見的馮塗塗，她知道。

    原女主徹底從劇情裡走出來了，再也沒有那個搖擺不定的聖母，以後的馮塗塗，一定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光。

    吃飯的時候。

    滿天方問起滿唐嗎，馮塗塗這個是怎麼回事。

    之前滿唐想著就安插一下插班生，也沒有特意跟家裏說過，她手上捏了個螃蟹腿，沾滿麻辣醬汁，小姑娘嘴角通紅。

    順嘴同父親解釋了幾句，老太太心疼滿唐好心沒好報。

    滿天方雙手搭在桌子上，“以後出了社會，這種事只多不少，這次有馮塗塗給你作證，還算安全度過，下次不管幫誰都要留個心眼。”

    他是一個父親，自然事事為滿唐打算。

    老太太在旁邊接話，“你父親說的對，也不是誰都值得幫的。”

    滿唐彎了彎眼睛，“好，謝謝爸爸。”

    又給老太太夾了一筷子清蒸蟹，“也謝謝奶奶。”

    二日。

    秦扶言開車來接滿唐和滿天方出發。

    只去兩天，滿唐也沒多準備多少行李。

    管家一手拎著滿唐的箱子，一手拎著滿天方的箱子，剛到門口，就看著秦扶言的車牌遠遠的拐彎進來。

    滿唐今天依舊穿的毛衣開衫，裏邊是吊帶絲絨長裙，長髮拿根簪子散散的挽了起來。

    她朝著秦扶言擺擺手。

    “秦扶言。”

    主駕駛的玻璃降下，秦扶言換了身便裝，“唐唐。”

    後座的玻璃也降下，“唐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