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西西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他雙眼無神，眼巴巴看著街邊熱鬧的小吃攤各式各樣精緻的食物，嚥了一口口水。

    “餓……”

    “去去去，哪兒來的臭叫花子，別影響我做生意！”

    男孩的渴望太炙熱，離他最近的章魚小丸子攤鋪老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我餓……”

    曲西西緊抓著衣角，臉上露出畏懼，卻沒有轉身離開，如黑色棋子圓潤明亮的瞳孔微顫。

    哪怕髒兮兮，也擋不住唇紅齒白的帥氣。

    有個好心的炒粉老闆娘想送一份炒粉給西西，被其他小攤老闆給攔住了。

    “這種人用不著可憐！”

    “就是，成年人有手有腳的做什麼不好，上街乞討，真不是個男人。”

    “我怎麼看著這孩子精神狀態不太好……”

    炒粉老闆娘心思細膩，立馬就發現了西西不同常人的地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

    “那要是精神有問題，就更不能管了，萬一發瘋八你攤子砸了，或者傷了你了怎麼辦？找誰賠償去？”

    章魚小丸子的老闆連連搖頭，示意老闆娘趕緊回自己的攤子上去。

    她猶豫了許久，終於是在男人異樣的眼光中轉身。

    男人見狀，更加不客氣的驅逐西西離開，“快滾，不然我打你了！”

    曲西西害怕的後退幾步，清澈的眼眸鍍上了一層水霧。

    忽然，雷聲滾滾，震耳欲聾嚇得西西捂著耳朵慌忙逃竄。

    “嘿，還真是個傻子，也不知道怎麼跑出來的。”正在翻滾小丸子的老闆驚訝的挑了挑眉。

    曲西西躲在一條巷子口的垃圾桶旁，他不知道回家的路怎麼走。

    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西西捂著飢腸轆轆的肚子嗚咽，“姐姐……你在哪，西西好餓……”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呼喚，在西西感覺自己要被死神帶走時，一道不大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真可憐，你餓了？”

    身上的衣服補丁疊著補丁，也不知道從哪散發出來一股惡臭味道，瘦小乾巴巴的老頭，顫顫巍巍的走到了西西身邊。

    他惡臭的味道幾乎要把西西薰吐。

    不敢相信A市這座繁華之城，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家在街頭流浪。

    “這個給你吃。”

    老乞丐笑眯眯將一個白淨還冒著熱氣的饅頭，麪粉的香甜縈繞在西西的鼻尖。

    他想要伸手去拿，卻又不敢。

    “拿著吧，挺可憐的，快吃。”老乞丐將饅頭塞進了西西的手裏。

    在這個昏暗天色的日子裏，西西覺得這個乞丐就是從天而降的神，帶著光明而溫暖。

    他抬頭看了一圈，確定四下沒有監控，眼神躲閃，似乎不願意看到什麼，匆匆轉身離開消失在了人群中。

    西西下意識地做出吞嚥的動作，口腔不停的分泌唾液。

    他試圖張嘴去咬，一條髒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流浪狗，從垃圾桶裏跑了出來，一雙紅豆大眼睛盯著西西手裏的饅頭。

    一人一狗對視，西西有些不忍心，掰了一半輕輕丟了過去。

    “你也吃一點吧！”

    流浪狗應該是餓壞了，狼吞虎嚥地將半塊饅頭吞進肚子裡，尾巴搖的格外歡快。

    西西揚起嘴角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張口去吃，便見剛纔還活蹦亂跳的狗，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模樣嚇人。

    “你，你怎麼了……”

    西西伸手去摸流浪狗，乾淨的眸子滿是疑惑。

    躲在不遠處一直偷偷觀察的老乞丐，看西西沒有倒下，反而是流浪狗癱在地上，不禁急了。

    突然，蹭的站起身子，衝上前來，乾枯的胳膊想要鉗住西西將他直接拖走。

    望著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自己，面色陰沉帶了殺意的乞丐，西西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些什麼，滿腔的懼意涌上心頭。

    不斷向後退步，恐懼的情緒將他包裹。

    不等乞丐靠近，西西身後路過的一群剛放學的高中生。

    其中一個女孩注意到這一幕慌忙大聲喊道:“偷狗賊，是偷狗賊！！”

    頓時，幾道目光齊刷刷看向了西西。

    過往的路人因為這聲尖叫停下了腳步，倒在地上的流浪狗和欲上前抓捕的乞丐，手裏還拿著半塊赤裸裸的證據。

    “不，我不是……”容不得西西為自己辯解，女孩摟著地上的小狗，讓同伴七手八腳地摁住西西，直奔不遠處的派出所。

    “你這個偷狗賊，我要叫警察叔叔來抓你!”

    小姑娘義憤填膺的，只想著替小狗討回公道，絲毫不知道她陰差陽錯地救了一個少年的命。

    想要撲上來的老乞丐停下腳步，不敢上前，不甘心的跺了下腳，就轉身離開了。

    沉甸甸的烏雲終於在雷轟聲爆發，瓢潑大雨卷著狂風瘋狂洗刷著這座城市。

    ——

    一個小時前，林洛芊坐在市中心的名牌寶寶店裏，心情大好的她，連著買了幾個新品。

    她還特地請專業化妝師塗抹的臉蛋，巧妙掩住了她這幾日的憔悴，只是眼底的精明，比平時更明顯了一些。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得回去了。”

    她這時纔想起被關在家裏的人，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服務員，把東西提到她的車後備箱。

    服務員的衣服被雨水遮擋住了大半，卻渾然不覺，唯怕一滴雨水濺到林洛芊身上，影響她的購買心情。

    “歡迎您下次再來。”

    “嗯。”

    林洛芊微微抬起下巴，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尊貴到了指尖。

    剛坐穩車子還沒發動，手機忽然震動。

    她看清來電顯示，目光有所閃躲，連線藍芽耳機後，才接通了電話。

    “喂！”

    “夫人，不好了，那小子從地下室跑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混著歉意，更多的卻是怕被責罰的討好。

    “不過應該沒回去，祁家仍然是一團亂……我會盡快找到他的……”

    “什麼？”林洛芊微揚的眉眼驟然下沉，精緻的妝容遮不住因為扭曲而產生的皺紋，“連個傻子你們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什麼用!”

    電話對面那人支支吾吾的，沒膽子答話。

    沉吐了一口氣，林洛芊眼底閃過精光。

    “就在身邊終究是個禍害，倒不如趁此機會了解，死在外面不會反而懷疑不到我們頭上，擺脫嫌疑。”

    林洛芊並沒有表現出焦急，紅唇勾起，嘲諷和毒辣在她臉上一覽無遺。

    “找個人了無聲息地解決掉他。”

    “記住，我一定要曲西棠感受到我的痛苦百倍！”

    新做的美甲徒然陷進肉裡，疼痛使得她的恨意不減反增，一字一字說的清晰無比。

    “是……我知道了。”

    寶馬車穩穩停在了曲家別墅門口，早就等候多時的管家和傭人排成一排，手中的雨傘齊刷刷撐開，在雨中劈出了一條路。

    準備下車的林洛芊收到簡訊提醒，也不著急下車，任由傭人們被雨水淋成落湯雞。

    她緩緩開啟手機，亮起的螢幕寫上四個大字：一切順利。

    “呵。”

    她發出一聲輕哼，將簡訊刪除下了車，一步步優雅地走向了大廳，愉悅地坐在了沙發上。

    “夫人，曲小姐今天來了許多次要見您，看起來很著急。”

    管家臉上的水珠都沒來得及擦乾淨，恭敬地站在距離林洛芊近兩米的地方開口。

    “哦？不是來取走她東西的？”林洛芊明知故問，塗抹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掂起叉子，狠狠插進了一塊蘋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