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寒剛走出老宅，卻發現外面下起了雪。

    並不單純的是雪花。

    雨夾雪，混合著寒風，每一道風颳在臉上都像刀子一樣疼。

    “這麼冷的天，你會去哪兒？”

    沈鈞寒站在老宅門口，自言自語。

    他從來沒想過，喬木木會不按照他說的回到老宅，而是去了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加上今天在醫院裏聽到老爺子說的那些話……

    沈鈞寒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停擺。

    此刻，所有的思緒都像是被膠水一樣的物質凝固，再也動不起來。

    手機在口袋裏狂想了好久，沈鈞寒纔回過神一般接起來。

    他忽然想起，原來自己還有手機可以聯絡喬木木。

    “沈總？”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劉助理的聲音。

    沈鈞寒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劉助理，今天喬木木沒有回老宅？”

    “我打電話過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今天你下車之後，我問喬小姐是不是要去老宅，但是她的意思是想要回你的房子那兒，不太想回老宅，所以我就按她的意思來了。”

    或許是聽沈鈞寒的聲音不太對勁，劉助理又急忙補充：“喬小姐看上去心情也不是很好，你們兩個的樣子都怪怪的，要不你現在趕緊去看看她怎麼樣。”

    對於沈鈞寒的異常，劉助理並沒有多想。

    沈鈞寒有病這件事，周圍的人幾乎都知道。

    但這麼多年，他們也已經習慣了。

    畢竟之前沈鈞寒有自己的朋友作為心理醫生，定期的診斷和治療，倒是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特地打電話來跟我說這件事。”沈鈞寒回覆。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他捏著手機，在原地站了很久。

    雪下的越來越大。

    頭上都滿是一層涼意，沈鈞寒才如夢初醒一般。

    他開自己回來時的車，然後一路朝著自己家而去。

    “木木。”

    沈鈞寒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裏默唸喬木木的名字。

    但其實他的腦子裏有片刻的混沌。

    手，和還握著的方向盤，在他的視線中都不自覺的逐漸放大。

    而前面的路況，在他看來更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看不見其他。

    “木木……”

    沈鈞寒念着喬木木的名字，強迫著拉回自己的意識。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辦不到。

    眼前的景象都在飛速的旋轉，看著自己的手，卻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控制。

    很快他又覺得不能呼吸。

    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什麼東西，沈鈞寒用僅存的理智猛打方向盤，而後車子往左邊甩了出去。

    似乎撞上了什麼。

    在意識模糊之中，沈鈞寒忽然想到一件事。

    從自己的朋友離開之後，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心理醫生。

    ……

    “好，我明白了，這個計劃我明天再跟你討論出來吧，今天我實在是沒有心思做這些了。”

    喬木木正在和白一橋打電話。

    回家之後開啟筆記本，卻無論如何無法投入自己之前的工作。

    恰好在這時白一橋打來電話，喬木木便想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接了起來。

    “你怎麼了？今天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白一橋也察覺到喬木木不太對勁。

    喬木木無奈地說：“沒什麼，是我自己有些疲憊，可能最近沒休息好，加上事情太多了。”

    原本和白一橋不會有如此親切的交流。

    從上次在休息室被他堵住之後，她從來都是避開遠遠的。

    但今天不一樣，喬木木需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來個人和她討論工作就足夠。

    白一橋表示瞭解，“最近的安排實在太滿了，我個人也覺得我們目前的進度其實已經是超出每個人的負荷，所以也想著要不要調整一下。”

    喬木木一愣，“我還以為，只有我覺得事情太多忙不過來。”

    她以為這是正常的，畢竟她是一個部門的主管，要負責的事有很多。

    “不是的，我這邊也有很多人跟我抱怨這些事實在是做不來。”

    白一橋的語氣聽上去有幾分無奈。

    “是我太急於求成了吧，畢竟之前耽誤了一部分進度，我就總想著要按照原本的計劃來，但現在看來不調整是不行的了。”

    “不然大家都沒有精神去做好這些工作，最後出來的成果也一定不是對的。”

    白一橋嘆氣。

    說完之後察覺到喬木木似乎在走神，他便說：“好了，我知道你現在也沒有心思跟我說這麼多，那明天我們開個會吧，今天我就不打擾你了。”

    喬木木魂不守舍的結束通話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聊著電話到一半時，她覺得腦海中有根神經突然繃了起來。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像是人的精力用完，要變回貓咪一樣。

    但又跟那個不太相似。

    喬木木走到窗前，發現此時已經很晚。

    “這麼晚了，他還沒有回家嗎……”

    如果沈鈞寒已經回到老宅，那麼肯定會發現她不在老宅。可是他卻沒有一點要來找她的意思嗎？

    喬木木有些失望。

    想著這件事，喬木木想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但像是宿命一般，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

    “他怎麼樣了？”

    喬木木幾乎是飛一樣的趕到了醫院，卻看到急救室的燈亮著。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出車禍？！”

    喬木木看向一邊的唐志明，聲音裡明顯帶著哭腔。

    唐志明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還是車上的自動報警器通知了我，我才知道他發生車禍。”

    現在他都沒有敢通知沈家的人，只能把喬木木叫過來。

    “你也別太擔心了。”

    “現場已經是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叫了救護車，所以他也是第一時間被送到醫院，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話是這麼說，但唐志明也只是想著要安慰喬木木。

    畢竟他自己都拿捏不準，這次沈鈞寒到底是什麼情況。

    “怎麼可能不擔心，怎麼突然就出車禍了……”喬木木哭了起來。

    站在急救室門口，她雙手捂住自己的面頰，哭的肩膀一聳一聳。

    此時她感到無比的悔恨。

    從指縫間，又傳出了細微的疑問聲：“他是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出車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