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白夫人將報紙猛的拍在桌子上。

    “什麼都是不會變的，我跟你父親的關係也是，我也是。你也是。”

    “你還跟當初一樣懦弱膽小，什麼都不會做，什麼也做不好。”

    “把你送出國，只是眼不見心不煩罷了。”

    白一橋低著頭，死死看著自己的手。

    接連不斷的羞辱，終於讓白一橋無法忍受。

    他死死盯著面前的婦人，看著她的嘴唇張張合合，說出的話語都是那麼傷人。

    “怎麼？”

    白若雪忽然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還是說，現在我說的任何話，你也已經不想聽了？”

    白一橋猛地閉上眼。

    耳邊還回響著許多的聲音。

    都是這些年來，他聽到的，母親說出來的話。

    而每次都是一樣，一開始是先說自己有多麼辛苦，而後便是對自己的指責，最後便是諷刺，說自己連話都不願意聽。

    白一橋忽然開口：“我和嘉耀簽約了。”

    白若雪還等著他開口，對自己的話語表示一些迴應，此刻忽然聽到這個訊息，她愣了一下。

    “嘉耀？”

    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詞，白若雪很是詫異。

    她記得，嘉耀似乎是沈鈞寒的公司，前不久剛從沈氏徹底歸屬沈鈞寒。

    這個訊息並沒有特地公佈，但是不管是週年慶還是各種活動，都是如此介紹。

    “為什麼你會跟嘉耀簽約……”白若雪還是很詫異。

    白一橋看到母親驚訝的樣子，內心居然滿是報復的快感。

    自己的一生都在一直被打壓，被否定。

    但白若雪也的確是有能力的聰明人，很多時候對於事情的判斷準確無誤，這讓白一橋一直覺得自己無法走出家庭的陰影。

    而現在，自己居然做了一件讓母親大跌眼鏡的事！

    “因為回國後太多事，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計劃，剛好他們對我提出邀約。”

    “我思考了一下，覺得還不錯，就這樣了。”

    白一橋裝作很是平淡的樣子說著。

    平時他面對別人一直如此，看起來心如止水。

    但其實在父母面前，尤其是母親面前，他一直是急躁的孩子，很少有能沉靜溝通的時刻。

    白若雪卻冷笑：“你覺得？你思考？你有哪個腦子來考慮這些事背後的邏輯麼。”

    白一橋忽然大聲說：“不論如何，我做了自己的決定！”

    “這件事，我不需要跟你溝通，不需要你的意見。”

    說完，他冷笑一聲，直接離開。

    自己回來的路上，其實想的不是這樣。

    他聽聞沈鈞寒和母親有過聯絡，本來是想知道這些年家裏發生了什麼，但回來後，白若雪的一切表現都將他拉回從前。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今天就當我沒回來吧。”

    走到門口，白一橋這麼說著。

    看着兒子的身影消失，白若雪嘴角的笑容逐漸垮下來。

    她忽然說：“把旁邊的鏡子給我。”

    僕人不敢怠慢，趕緊送上旁邊的一個圓鏡。

    白若雪看著自己的臉。

    “我是不是很老了？”

    她問。

    僕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卻聽她又開口。

    “我這樣，真醜。”

    說著，又放下鏡子，自顧自地苦笑了一下。

    在旁邊目睹一切的管家走上前來，“夫人，少爺這個性格你也知道的，和你一樣口是心非。”

    “其實少爺也跟關心家裏，就像您也很關心少爺……”

    但說著，卻看到白若雪舉起手。

    “不用說那麼多。”

    “對於我做的這些事，我從來都不後悔。”

    “我的兒子我自己瞭解，他從來都沒長大……但我對他真的有那麼多愛嗎？不見得。”

    “他不過是一個錯誤。”

    管家嘆口氣。

    這家人的氣氛一直都如此令人壓抑，旁觀的人看了都感到難受。

    白若雪笑笑，“明天我要去一趟沈氏。”

    “李懷國要是回來了，不用跟他說。”

    管家點頭：“是，知道了。”

    ……

    “你說，白家管事的今天去總部了？”

    沈鈞寒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著唐志明。

    唐志明點點頭，表情異常嚴肅：“是，剛去。總部那邊的人給我的訊息。”

    一知道這一點，他就趕緊來告訴沈鈞寒。

    沈鈞寒的手指靈巧轉動簽字筆，“昨天剛簽約，今天白夫人就去了總部。”

    “白一橋那邊呢，有什麼特別的動向麼？”

    唐志明立刻說：“昨天簽約後，他回了家裏一趟。”

    “看樣子，應該是白夫人知道了兒子跟我們簽約的事，今天去找沈廷。”

    沈鈞寒不置可否地笑。

    “這件事倒是沒有超出我的預料。”

    可以說，從簽約到現在，每次發展都在自己計劃中。

    但是如此分毫不差，卻讓沈鈞寒感到不安。

    “一切自然的就像是巧合一樣，根本無法解釋。”

    “如果不是知道白一橋沒有那麼深的城府，我幾乎以為他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沈鈞寒如此說著，在自己手邊的紙張上勾勾畫畫。

    他將白家的名字圈出來。

    唐志明卻說：“沈總，我認為目前不用考慮那麼多，只要他們做的一切在我們計劃內，那也就說明我們做的打算都是對的。”

    沈鈞寒搖搖頭：“如果是那樣，也就意味著白夫人可能和我伯父有染，我倒是不希望事情會如此。”

    自家的事情已經是一團亂麻，如果能解決，那也必定是家庭內的清掃。

    但如果牽扯到白家……

    他只擔心，還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

    唐志明離開後，喬木木忍不住開口：“你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關於白家的一切。

    她不是爲了八卦，就只是因為擔心張春曉。

    “目前不確定。”沈鈞寒看她一眼便知道，她想問的一定是沈廷和白若雪的事。

    “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我也只是猜測。等以後查證再說。”

    喬木木咬著下唇，“好……我只是覺得，或許春曉也是被矇在鼓裏。”

    “如果我們能知道更多的細節，或許……”

    沈鈞寒打斷她的話語：“木木。目前重要的是做好我們的事。”

    “張春曉比你冷靜，也比你理智。她知道遇到事該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