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橋臉上浮現一抹慍怒。

    “我有實力，有能力，進展順利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你說的預想是誰的預想？！”

    “難道是張春曉？”

    聽著白一橋提起張春曉的名字不帶任何感情，甚至有微微反感，沈鈞寒內心瞭然。

    但他並沒有提及張春曉，反而說：“不，和你母親預想的不一樣。”

    母親這個關鍵詞顯然觸發白一橋的某些情緒，他一下子站起身來。

    “你在胡說什麼！”

    站起來後，又覺得自己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白一橋憤怒不已。

    他緊緊攥著拳頭，盯著沈鈞寒好一會兒才重新坐下。

    沈鈞寒注意到，此刻的他是極力的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激動。

    但很可惜，剛纔一瞬間的起身就已經能夠暴露大部分。

    “沒有什麼意思。之前我跟你母親見過一面，她對你回國這件事可並不怎麼樂觀，看來你是違背家族的意願偷偷跑回來的。”

    白一橋沒說話。

    “但是你回國之後順風順水，工作也堆積成山，所以一定是有家族在背後推波助瀾……”

    沈鈞寒繼續說。

    只聽白一橋突然沉聲道：“沈總，夠了，這些都是我家的事情，我不需要跟你做任何的解釋。”

    沈鈞寒攤手，沉默下去。

    但他如炬的目光卻一直凝結在白一橋臉上。

    “即便我跟你們簽約，也不代表我的家事需要向你們報備。”

    白一橋繼續說著。

    沈鈞寒忽然說：“放輕鬆，我說這些也並非是故意激怒你，只是閒聊罷了。”

    “當初我以為你們家關係很好，而且我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

    在此時道歉顯然為時已晚，白一橋死死的瞪著他。

    恰好喬木木舉著手機回來。

    她看著他們兩個人，還不明所以的問：“你們說到哪兒了？”

    而幾乎是一瞬間，白一橋將合同拿起來塞在她懷裏，然後說：“既然已經簽完合同，就沒有必要再談什麼了，如果再想到什麼，我會打電話跟你溝通。”

    接著，他直接起身回到工作臺低下頭。

    這就隱隱地下了逐客令？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彷彿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裏。

    喬木木一愣，還想問什麼，旁邊的沈鈞寒卻順勢牽起她的手。

    “合同收好了，這是我們公司簽下的第一個人。”

    喬木木一頭霧水，但還是將合同放進包裡跟沈鈞寒離開。

    “你們剛纔說什麼了？我怎麼覺得他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

    上了車，喬木木吐舌。

    沈鈞寒搖頭：“沒說什麼，簡單問問他們家的情況。似乎是觸碰到了某些不能說的。”

    “你真是的，問他們家是幹什麼……”

    “上次春曉跟我說了，他和家人關係並不是很好。”

    喬木木小聲的埋怨。

    沈鈞寒忽然沉默。

    喬木木自顧自說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剛說的似乎都是父母家庭有關的話題。

    頓時心中一驚！

    她抬起眼來看著沈鈞寒，只看到他的側臉。恰好隱匿於車中的一片陰影。

    喬木木忽然覺得很難過，突兀地轉移話題：“天越來越冷了，馬上就要冬天了。”

    透過車窗看，樹上已經沒有葉子。

    沈鈞寒“嗯”了一聲，也轉過去，“爺爺很早就說過。寒冬將至。”

    ……

    那二人走後，男朋友內心怎麼想都不舒服。

    他在工作室中反覆起身，深呼吸，可最終還是無法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

    最終，他拿起鑰匙便離開工作室。

    白家。

    一個婦人正在院子裡澆水。

    “夫人，都已經秋天了，這些植物再澆水也是……”

    旁邊的僕人忍不住上來說話。

    但夫人斜睨她一眼，動作依舊。

    僕人知道自己不該多嘴，又默默的退下。

    婦人動作有條不紊，將水均勻的撒過每一個花盆。

    全都是枯萎的花朵，早已經敗落的枝葉沉在泥土中，馬上就要融為一體。

    她緩緩起身，將水壺放在一邊：“李懷國呢？”

    “先生出去了，說今晚不回來，讓你自己吃。”

    婦人冷笑一聲，“膽子越來越大了，都不回來了。”

    下一秒。

    “夫人，少爺回來了！”

    管家突然從前院跑過來。

    白一橋就跟在管家身後，剛進院子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自己的母親。

    白若雪穿著白色的毛衣，藍色的長裙，氣質雍容華貴。

    看到自己兒子的瞬間，她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你還知道這裏是你家。”

    一開口，便是熟悉的沉重的窒息感。

    白一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我回來不是來探望你們的。”

    “你當然不是。這些年間，你有哪次回來是探望我們的？不都是興師問罪？”

    白若雪笑著說。

    她捏著自己的裙子，緩緩走上臺階。

    旁邊的僕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一個字。

    白一橋的雙手早在身側攥成拳，但還是跟著上去。

    “說吧，這次回來又是為什麼。最近我們也沒做什麼跟你相關的事。”

    白一橋剛進屋，就看到白若雪已經坐在沙發上。

    她脊背挺得很直，動作卻隨意，拿過旁邊的一份報紙翻看。

    “我爸呢？”他問。

    白若雪笑，“出去玩了。”

    說完這兩句話，母子一時間都無言。

    好一會兒，還是白一橋先沉不住氣：“我出國的這幾年，你們的關係也沒有任何改善，現在他依然不願意去公司工作？”

    白若雪捏著報紙，並沒有半分顫抖，語氣依然淡淡：“本來就是上門女婿，當初就是鳳凰男，我眼瞎，他才能進我們白家的門。”

    “婚後習慣了享受，怎麼可能再去學著做什麼呢。”

    “你當初送我出國的時候說的可不是這樣！我離開之後，你們兩個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修復你們的關係。”

    白一橋艱澀的說出這些話。

    白若雪忽然大笑，又用手虛掩住自己的嘴巴：“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是真心的，但後來發現沒有成效就放棄了。有那麼難理解嗎？”

    “更何況這些年來，我爲了公司跑前跑後，哪有那麼多時間放在這個小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