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診金你付不起
“父親,女兒倒要斗膽一問,何為母親?”
江為清一滯。
“母親當有生身、養育、教導、呵護之恩,這幾恩中,大夫人於女兒哪怕只有一恩,女兒都不會不管不顧。”
“姐姐何必如此絕情?這麼些年,若不是我母親容忍你們母子三人,宋氏當初連入我家門的資格都沒有!如今你高嫁王府,又封了郡主,便可以轉過臉來對江家不屑一顧了嗎?別忘了你終究還是江家人!是父親生你養你長大!做人莫要太往本了!”
江挽蕊控訴,江挽雲不由得冷笑,正要斥責。
“挽蕊,不可放肆。”是一直未發言的江庭鈺,“三妹妹,母親對你的確沒有恩情,只是今日她病的急,父親為此傷神傷心,家中不安,日後江家終歸還是要靠父親庇佑的,哪怕只是把母親當做一個普通求診的患者,還請妹妹施以援手。”
江庭鈺從小被送到太學教養,沒有在楊氏身邊長大,也虧得如此,纔將他教養成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他雖不常理會內院的事,卻也多得他幫扶,從英才得以在書院立足。
他的恩江挽雲還是要承的。
“都別在床前圍著了,空氣不流通她只會發作的更厲害。”
驅散了幾個嬤嬤,房裏清淨了不少,江挽雲取了銀針,在楊巧芷的幾處大穴分別針刺,又開了息風止痙的方子命人去熬藥。
瞧著她的幾處配穴,皆是一般大夫都不會想到的,偏偏又有奇效,令在旁邊圍觀的江為清也是陣陣驚奇。
宋氏不通醫理,江挽雲的醫理應當也都是在太醫院習得的,可瞧著太醫院並沒有用針如此詭異的太醫,她是如何習得了這一手的醫術?
江挽雲施了幾針,楊巧芷就逐漸安靜了下來,服用了湯藥之後,不多時便恢復了清醒。
“夫人,你終於醒了!”江為清眼眶微紅,急忙坐在床前,握住楊氏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這是怎麼了?”
“母親被野貓衝撞了,突發急症,虧得三妹妹從王府趕回來救了母親。”江庭鈺道。
“我江府可承不起她江挽雲的情。”楊巧芷冷哼一聲,“挽蕊,讓人去賬房處取幾兩銀子,就當是付給她的診金,日後我們江府不歡迎她!”
“大夫人,我的診金你恐怕付不起。”既然她非要給錢,就別怪她獅子大開口,“我可是為當今聖上鍼灸過的人,更是當今稷王的王妃,聖上親封的郡主,大夫人莫非以為幾兩銀子就能請的動我?豈非是將天家顏面視若無物?”
“你!那你想要多少?”楊巧芷憤憤道。
“我替聖上鍼灸一次,聖上賞賜了我一塊免死金牌,今日更是深夜替大夫人診治,大夫人的診金怎麼也得能匹配的上這塊免死金牌吧?”
“挽雲!怎能如此同你母親說話?!”江為清不悅道,“你既然是江家的人,替母親看診乃是分內之事,怎能索要銀錢?”
“父親可折煞我了,如今是大夫人非要給女兒診金,女兒豈有不要之理?”江挽雲裝模作樣的委屈了一番,“不如母親便將你陪嫁過來的那套綠翡翠頭面當做診金如何?”
“那套綠翡翠頭面是我家傳的寶貝,可抵萬金!你這是敲詐!”楊巧芷怒不可遏。
“莫非大夫人是覺得聖上欽賜的免死金牌還不如一套綠翡翠頭面金貴?”
楊巧芷張了張嘴,氣的臉色煞白,良久,吐出一口濁氣:“挽蕊,去庫房將我的綠翡翠頭面取出來交給她。”
“娘!那套綠翡翠頭面你不是說要等我出嫁時添進我的嫁妝單子裡面,怎能給……”
“快去!”
楊巧芷在氣頭上,江挽蕊也不敢忤逆,只得老老實實的去取回來交給江挽雲。
江挽雲抱著那套頭面出會霞齋時,只有江庭鈺出來相送。
“三妹妹,我替母親向你賠個不是。”
“大哥哥客氣了,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日後大夫人若再有不適的,勞煩讓父親去請別家大夫吧。”
說完,江挽雲轉身上馬車。
馬車裏,她開啟那副綠翡翠頭面的盒子。
楊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戶,曾經楊巧芷的太祖父高中過狀元,可惜英年早逝,其餘的兒女都不太爭氣,這才略有衰敗,家底子卻是豐厚的,這套頭面的確價值不菲,回頭去當鋪當了,換成銀票揣進懷裏,日後離開王府時走的纔有底氣。
如此過了幾日,江挽雲隔幾日便要替周嘉玉鍼灸藥浴一次,讓他喝最苦的湯藥,他彷彿也知曉她是故意折騰他,卻也不發一言,彷彿察覺不到苦一樣。
只是爲了掩蓋他身上的藥味,雲雪院裏常常燃著薰香,味道也是選的極重的,江挽雲對香味敏感,沒沒靠近他,都忍不住打噴嚏。
周嘉玉也的確看到了她的用處,平日裏她開支用度什麼的也極為大方,去賬房處取錢時也極為順利,江挽雲沒少出去喫喫喝喝,還存了不少私房錢。
趁著自己現在還算有用,江挽雲照著話本上的樣子,自己抄了一紙和離書,準備下次施針之前讓周嘉玉簽字。
這夜,又是藥浴的日子,江挽雲陪著周嘉玉在雲雪院用了晚膳,飯菜剛撤下去,她便將一紙和離書拍在了桌子上。
“看看。”
周嘉玉接過和離書瞧了眼,沒忍住笑了。
“自上次看了王妃開的方子,本王就想說了,王妃這字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你別管這些。”她本來就不太擅長用毛筆寫字罷了,“這個和離書你先簽了我纔給你治。”
“可以。”周嘉玉答應的十分痛快,取了筆簽上了字。
“別想糊弄我,還得按手印。”
“自然。”周嘉玉讓人取了印泥,按上手印,試探一般的抬頭看她,“可以了?”
“可以了。”江挽雲滿意的接過和離書,疊好收好,絲毫沒注意到周嘉玉的笑容意味深長。
“以三月為期,三個月一到,你的毒解了,我就收拾收拾行李離開上京,到時隨便你對外宣佈我死了還是瘋了,咱們一別兩寬,各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