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楚鴻又道：“爹，你真是好武功！”

    即使一個炸雷響在頭頂，也無法令蓋九霄如此吃驚，二十八年視若仇敵的兒子竟開口喊他爹了！

    蓋九霄激動的想笑又想哭，幹咧著嘴白瞪著眼，也沒笑出也沒哭出，只傻呵呵的愣住了。

    多少年父子如同仇敵，兒子真喊爹爹了，這一刻蓋九霄竟不敢相信了。

    蓋楚鴻一笑，走到近前道：“爹，您的功夫真好！”

    聽到兒子的誇讚，蓋九霄竟然有種心動的感覺，他難得開心的點點頭，“嗯，嗯，你的也不賴，不賴！”

    父子兩人相視而笑，一行清淚悄悄從蓋九霄的眼裏淌出，他背轉了身，抬手抹掉了。

    “爹爹，你到底怎的來了？”

    蓋九霄瞧了一眼周圍，道：“我惦念二弟，想想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便隨後趕來。逸兒和雪兒原也要來，我沒讓。”

    以雪域派為首的眾邪派將蓋九霄、冷嘯天、阮鳳竹、蓋楚鴻、蓋楚雁、冷飛霜六人圍在正中。

    冷嘯天一打呼哨，四下裏防守佈置的無情幫眾迅速趕了來，又將邪教眾人圍住。

    秋心站在柳域身後，衣裙下襬和鞋子上尚有未乾的血跡，目不轉睛的盯住蓋楚雁。

    柳域道：“此刻你們已是甕中之鱉絕無活路，快早早降了吧！”

    蓋九霄冷笑一聲：“你長了四個腦袋麼？你怎麼想來！無情幫幾萬的幫眾加上紫檀堡幾千壯丁，咱們誰負誰勝尚屬未知之數，說大話未免時辰太早了！”

    柳域身後一人結結巴巴的說道：“派主和他們羅……嗦什麼，我這一部打頭陣，保證把他他們打的屁滾尿流！”

    這人說話不但口吃，而且獻縣口音非常濃重，蓋楚鴻就是一愣。

    他心裏不禁起疑：這人從未見過，可聲音卻熟悉的刺耳！

    蓋楚鴻定睛細細打量一番，突然衝口喝道：“獻縣五鬼！”

    那人一怔，道：“你是誰？怎麼知道咱們的底細？”

    話未說完，山崤長於琛竄上來捂住他口。

    然而，蓋楚鴻已然確定：“果真是你們！”

    看到當初的仇人，蓋楚鴻吼了起來，“獻縣五鬼？哈哈，”他怒極反笑，眼中居然迸出熱淚，“蒼天有眼，阿公阿婆英靈不遠，鴻兒今日未你們報仇！”

    蓋九霄不明就理，問道：“阿公阿婆報仇？報什麼仇？！”

    原來當年紫檀堡人才凋零，所有仇人中以五鬼最是心狠手毒且本領最高。

    蓋明洲逢上獻縣五鬼行兇傷人，幾十個拳腳打得他們狼狽逃竄，從而結下冤仇。

    後來，獻縣五鬼曾數次前來挑釁均敗了。

    偶然的一個機會，他們得知蓋九霄離家，紫檀堡眾人走散，堡中只剩下孤子弱婦。

    怯於蓋明洲的威名，當時他們並不敢輕舉妄動，待到蓋明洲急氣焦心、重病臥床的訊息傳到五鬼耳中，他們便四處聯絡故友親朋大舉來攻。

    不堪五鬼的惡語謾罵，蓋明洲強扎掙著病體教訓五鬼。

    奈何卑鄙無恥的五鬼一哄而上，不惜以多勝少，蓋明洲病骨支離虛弱無力，一口怒氣頂著，尚支撐不到盞茶功夫便險象環生。

    此時的紫檀堡已如風雨中的小舟，威風大不如前，既無應門兒郎，堡眾又各自離去，楚蘭英婆媳不會武功，蓋楚鴻年僅七歲與另幾人打鬥尚且自顧不暇，焉有餘力護持救助祖父。

    五鬼見此情景，一個個猙獰狂笑，手上加緊，口中肆意侮辱。

    不多時，蓋明洲疲累不支一口鮮血狂噴出來，栽倒在地。

    獻縣五鬼搶步上前，眼看一掌就要擊斃蓋明洲，蓋老夫人忽猛地撲將上來攔擋，結結實實一掌正中背心，登時七竅流血而亡。

    蓋明洲夫妻情重，他目睹慘狀又是大口的鮮血噴出，往後一栽，也沒了氣息。

    楚蘭英母子放聲慘叫，摟住老兩口的屍身大哭，卻無可奈何。

    五鬼眾人仍不善罷甘休，將紫檀堡砸了個稀巴爛後，便下手對蓋楚鴻一個孩子斬草除根。

    這時，鄉親聽見動靜前來觀瞧，見到一世英雄的蓋明洲下場如此悽慘，立時群情激憤，紛紛的與五鬼眾人拼命。

    五鬼難敵眾怒，方纔收手而去。

    但滄州他們是呆不下去了，因為蓋明洲的死訊一經傳開，不論男女老幼，每個人見到他們都是性命相拼。

    雖然他們能殺，但殺不盡這許多人，況且百姓們悲憤至極棍棒齊用，其情景也是令人心悸的。

    後來，五鬼遠遁，原來竟入了雪域派。

    這些年，蓋楚鴻也曾派人尋找，可惜沒有收穫，想不到他們竟然自投羅網。

    蓋明洲老夫妻感情甚篤互敬互愛，不幸雙雙斃命，在幼小的蓋楚鴻的記憶裡，這是最鮮明最深刻的慘景。他很執拗的認為一定要練好武功，除此不能為阿公阿婆報仇。

    可二十幾年晃眼而過，獻縣五鬼已是天命年紀，且臉上劍傷累累，所以蓋楚鴻再沒想到他們便是自己苦苦追尋而不得所蹤的血海仇家。直到聽到那人濃重的獻縣口音和依稀彷彿的相似，蓋楚鴻皇天不負苦心人，大仇終究可報了。

    楚蘭英怕蓋九霄內疚從未對他提及此事，蓋楚鴻不答理他，阮鳳竹與蓋楚雁不忍心說起，所以蓋九霄此時方知父母原來是這般的慘死，難怪兒子恨自己恨的牙根疼！

    不待蓋楚鴻講完往事，蓋九霄既痛且怒兼之傷心，暴吼一聲，猛虎一般的撲向獻縣五鬼。

    蓋楚鴻、蓋楚雁隨後縱上，以三敵五，本就綽綽有餘，更哪堪蓋九霄父子生死相拼，五鬼不由心驚膽顫、手忙腳亂。

    柳域上前助拳，被冷嘯天點手截住。

    冷飛霜持劍奔向雪域奇葩，阮鳳竹恐她有失上前相助。

    登時兵刃相交喊殺陣陣，刀光倏過劍影又來，打成一片的人叢中鮮血四濺。

    秋心恨不能邪派即刻便勝，奈何先是五鬼個個斃命，後是雪域奇葩束手就擒。

    只有柳域仗持武功怪異左撲右提的尚略略支撐。

    秋心大怒，朝遠處喊道：“你還不進來！”

    眾人一愣，抬眼望去，只見一個憤恨交加的人嘿嘿冷笑著，往人前一站：“好你個冷嘯天！我佈置的天羅地網居然治不了你！都是紫檀堡多事！”

    ——卻是楊瓊！

    他恨恨的瞧了蓋九霄幾眼，轉頭盯住冷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