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忘，我當然忘了他。可惜，除非我死，只要活著，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我只愛他。如果我嫁，我只嫁他！”

    秋心的話讓人很恐慌，因為在她的話裡，可以聽到執拗，可以聽到義無反顧，就是那種死都不回頭的感覺。

    可是，這樣的執拗和義無反顧必然沒有結果，至少在蓋楚雁那裏，一點回報都收不到。

    秋韻原想慢慢的解勸，讓時間沖淡一切，然而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因為，現在秋韻知道，秋心是絕望了，蓋楚雁來無情山的日子不短了，但對秋心理都不理。

    秋心前去找他，總是被他拒之門外。

    秋韻眼望著女兒瘦骨伶仃的背影，眼淚奪眶而出，一回身抱住阮鳳竹的雙腿，跪在當地：“茉兒絕望了，她真是絕望了！她原想借柳域之力得到雁兒，豈料不但事不成，還有了這個孽種。

    夫人，秋韻求求您成全茉兒和雁兒，否則，茉兒是活不下去的了！您是當孃的，須體會體會我這個可憐的當孃的！！秋韻今生對不起您，沒有照管霜兒，來生為奴為婢報答您！

    不！來生為牛為馬報答您！真的，來生秋韻做狗給您看家護院都行！夫人，您只當可憐可憐秋韻吧！！！”

    秋韻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說著，不住的、傻傻的以頭觸地，不多時額前已鮮紅一片。

    阮鳳竹慌亂的攙扶起她，道：“秋韻快別這樣！不是我不撮合此事，實在因為雁兒他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啊！”

    阮鳳竹有口難言，眼見秋韻順勢又滑跪在地，放聲道：“夫人夫人！秋韻求您！秋韻就只茉兒一個女兒，兒是孃的心頭肉，可憐我兒幼年走失，我想她，我想茉兒，幾乎是要想瘋的！

    我的茉兒啊，是娘對不起你，要是當初不把你送走，你就不會受那許多的苦，也不會遇上該天殺的蓋楚雁，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娘對不住你，茉兒啊！”

    阮鳳竹何嘗不知她的心慘，將心比心以己推人，自己思念霜兒亦是摧肝錐肺，而巴望孩子們一世平平安安、歡歡喜喜的心腸又與秋韻何異？阮鳳竹一咬牙，道：“秋韻切莫再哭，茉兒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說罷，跺足而去。

    阮鳳竹一溜煙的奔至蓋楚鴻的房中，一進門“撲通”就跪倒了。

    唬得蓋楚鴻心猛的一跳，慌忙俯身攬起，道：“鳳竹，這是為何？！”

    阮鳳竹戚容婉約：“楚鴻，求你為我做一件事！”

    蓋楚鴻道：“咳，這孩子！我當你怎麼了呢。莫說一件事，只要你吩咐，多少件都成！”

    阮鳳竹道：“你去說服雁兒，就娶了秋心吧！”

    蓋楚鴻一下子沒了底氣，遲疑道：“感情的事不好勉強吧，雖然我是大哥，可楚雁對秋心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相反非常的反感和討厭。就算我強行把他們聚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阮鳳竹道：“幸福不幸福的不重要，秋心並不過於奢望，但求作個小妾而已，楚鴻，”她說著順勢又跪，已流下淚來，道：

    “秋心已陷得無藥可醫，難不成你我眼睜睜看著她去死麼？她，她畢竟由我一手帶大，和親生的孩子是沒有分別的！！！”

    蓋楚鴻一把將她擁在懷中，寬慰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一味的只是哭，直要將人的腸子哭斷麼！”

    回身扶她坐在床上道：“你且安心等著，我去去就來。”

    阮鳳竹一邊拭淚，一邊眼巴巴的盯著蓋楚鴻點頭。

    離冷飛霜的院落尚且很遠，蓋楚鴻便聽到嘻嘻哈哈的笑聲。

    蓋楚鴻微一皺眉，一面思量話語，一面放重了腳步進院。

    果然，蓋楚雁不知說了什麼，與冷飛霜兩人相視大笑。

    蓋楚鴻咳嗽一聲，朝冷飛霜笑了笑，便對蓋楚雁說道：“楚雁，我有話要說，你隨我來。”

    蓋楚雁笑道：“什麼話還要揹人？飛霜又不是外人，大哥只管說好了！”

    蓋楚鴻目光一跳，忖度的將阮鳳竹的話說了，又道：“秋心或為奴婢或為妾室都不在乎，楚雁，你就答應她，也成全了大家。”

    蓋楚雁一直默默的聽著，低頭不語。

    待蓋楚鴻一再追問，蓋楚雁忍不住苦笑：“竟不知道我有這麼好，讓人死去活來的惦記。”

    他眼光一掃冷飛霜，見她滿臉的不自然，遂轉頭對蓋楚鴻娓娓說道：“大哥，你是情根深種之人，應當明白全心全意愛著一個人的感受，是絕無一絲的餘地留給別的女人的，對也不對？

    即使秋心如願嫁了我，一來我不愛她，二來我恨她歹毒，自是無法好顏待她，若真是如此，她豈非更加痛苦？這又何必呢？”

    蓋楚雁嘆了口氣，道：“情到深處無怨由，是相對愛侶而言，一廂情願的人只能徒增煩擾和苦痛啊。

    大哥，你的心情我懂，媽媽的心情我也懂，可是，秋心的心情我不懂，也不想懂。情愛一詞，歷來是世間最玄妙的東西，無可抑制更無法勉強，大哥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比我明白呢？”

    一席話將蓋楚鴻說的心裏暗暗的贊同，當下神色黯然一時語塞。

    忽見阮鳳竹形容大變的匆匆奔來，大聲道：“糟糕！秋心強行開啟後山石閘，將柳域等人放了上來！”

    幾人大駭，各自取了兵刃奔出，果見雪域派眾潮水般漲涌來。

    就在此時，冷嘯天從前山邊打邊退，大聲道：“不好，前山石閘也被人私自開啟了，他們殺上來了！”

    阮鳳竹看到冷嘯天身旁有一人助陣，身形魁梧力猛掌硬，正是蓋九霄。

    阮鳳竹道：“大哥？！”

    蓋楚鴻、蓋楚雁兩人忙上前相助，多了兩個人接手，蓋九霄鬆口氣。

    蓋楚鴻問道：“爹爹，你怎的來了？”

    自從得知阮鳳竹並未真正的嫁於蓋九霄，蓋楚鴻對蓋九霄的敵意消減了大半，又有阮鳳竹的一番苦勸，蓋楚鴻已慢慢的原諒了蓋九霄。

    此刻破天荒的頭一次和他說話，還微微一笑，蓋九霄竟然立時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