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二的這番話，簡直就是誅心之語。

    而眾位大臣們聽到這番話，一個個表情分外難看。

    “平南王，你竟然勾結了大遼和大夏？你，你怎麼敢如此？”

    平南王面無表情地看著下面站著的那些赤著脊背的人，手中的劍刃頃刻之間滑落在地。

    他輸了！

    一敗塗地！

    他沒有輸在張小二身上，沒有輸在官家身上，也沒有輸在那個張吳氏身上。

    而是輸在了……正這些人的身上。

    見到平南王放下了劍，張小二朝著旁邊的禁衛軍一揮手。

    “來人，帶下去！”

    一群禁衛軍上前，直接把平南王帶了下去。

    只是，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張小二忽然開口。

    “平南王，官家有令。若是您這邊想要改變想法的話，自然也不是不行的。煩請您幫我一把。”

    “官家？你說官家沒事兒？所有的事情難道不是三皇子讓你做的？”

    張小二朝著行宮那邊拱了拱手。

    “張承閔忠君愛國，君是君王的君。”

    平南王此時此刻，哪兒能不知道，估計從始至終，他都在別人的圈套裡面。

    說不定，官家甚至連生病的訊息都是假的。

    一種油然而生的疲憊感瞬間襲上心頭。

    “你說。”

    張小二彎了彎唇角。

    “今晚平南王殺了三皇子，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登基！而且，邀請大夏和大遼的皇帝來京都觀禮。”

    平南王倒吸一口冷氣。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小二。

    “你，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他們是皇帝，你以為他們就不覺得這裏面有蹊蹺？就會輕裝簡行的來這裏觀禮？你做夢！”

    張小二笑了笑。

    “其他的王爺自然不用管，您只需要做到自己能做的就行。”

    平南王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張小二，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我配合！而且，之前是我一直小看你了！”

    不只是他，估計在場的所有人都小看了張小二吧？

    張小二搖了搖頭。

    “不是！只是因為我年紀小，官職也無足輕重。所以纔會給大家我很沒用的錯覺。但是我也的確很沒用。如果不是官家吩咐的話，本官甚至還在工部打雜！”

    平南王看了一眼旁邊的四皇子，又看了一眼張小二，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他看得出來，張小二是真的一心為公。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期待，他這一顆心能夠永遠不變吧？

    可政壇就是一個大染缸，他以前和曾不是這樣子的？

    只是逐漸的和自己的想法漸行漸遠。

    等到平南王離開之後，張小二又看向各位大臣。

    “各位，既然王爺已經登基了！還請各位做到守口如瓶。如果這一段時間裏，有任何的訊息走露。”

    他從自己的袖袋裏麵拿出了官家御賜的金牌。

    “當場格殺，株連九族！而且，在這一段時間裏，還請各位有了其他心思的大人，好好斷個乾淨。以往的事情官家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後，大家還是穩妥一點兒吧！”

    誰都不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都覺得蹊蹺。

    官家原本並不是這樣的雷厲風行的性子，可偏偏這一次的旨意一個比一個狠辣。

    也不是沒有人想要質疑張小二的用意。

    可眼睛在觸及到那一塊金牌的時候，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

    畢竟，邊境互市貿易進行了這麼多年了，大家一個個手腳也都不太乾淨。

    等到張小二讓人把所有的大人們全部都“保護”進府邸之後，張小二這才朝著四皇子請罪。

    “驚擾了四殿下，是臣的不是。”

    四殿下把張小二扶了起來，搖頭。

    “張大人有什麼過錯？如果不是你的話，說不定現在平南王已經把持了局麵，而我和其他幾位兄弟，說不定已經沒了命。是我們應該感謝你纔對。

    而且，父皇那邊怎麼樣？我能不能去拜見？還有……”

    張小二讓人把所有的人全部都給驅散，等確認了屋子裏麵只有他們兩個人之後，他才把自己隨身的信件遞給了四皇子。

    四皇子把信件看了一遍之後，臉色鉅變。

    “這，這是真的？”

    他拿著東西的手在顫抖。

    張小二點了點頭，眼睛也有點通紅。

    “這件事情原本是萬無一失的。但是我們沒想到，御醫裡面還有漏網之魚，所以官家現在危在旦夕。如今三皇子不好出麵，所有的一切都得壓在您身上了！”

    四皇子攥緊了小拳頭，抬頭看著張小二。

    “張大人呢？你覺得我可以嗎？”

    張小二笑了笑。

    看著面前的四皇子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殿下或許並不知道臣之前的遭遇。我家兄弟多，家中銀錢全部拿來給大哥讀書，其他的兄弟們就只能另謀出路。我被父母送出去的時候年紀尚小。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行不行，可不可以。可是除了那條路之外，我沒有其他的出路。除了往前，就是往前。

    後來家裏條件好一點了，母親就接我回來。把我們兄弟幾個人接回來的時候，給了我們幾條出路。大哥入仕，我留在家裏當木匠，老三經商，老四讀書。

    母親經常說的一句話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在家裏麵當個木匠，做點兒東西，讓老三拿出去賣了。

    直到那個活字印刷術被母親拿了出來，以我的名義送進了宮裏麵。我纔在家裏麵呆了一兩個月，又被送走了。這一次，又是我全然陌生的環境。

    大家看著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我就只能跟木頭說話。實話說，太難熬了，我哭過，我難受過。可是想想這是母親的千辛萬苦的安排，我就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可是走著走著，我才發現，只要走出去那一步，眼前就是一個豁然開朗的世界。之後的一切您也知道了，我不是官家那個眼裏最好的那個官，但是我成了母親眼裏最好的那個我。”

    他看了四皇子一眼。

    “所以現在的您也是這樣。大慶的百年基業都在這裏，現在不是您能不能，而是您願不願意。只要您走出第一步，臣會陪著您走完那九十九步。若是真的功虧一簣，我們也對得起大慶的萬千子民，對得起官家的拳拳愛護。”

    四皇子被他說動，攥緊了拳頭，重重點頭。

    “好！這一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