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二在京都裡面也沒有什麼朋友。

    除了工部經常在一起做研究的幾個同僚之外，就只有許孟昭了。

    他直接給幾個同僚和許孟昭下了帖子，又讓家裏麵的僕婦準備一些吃食和美酒，請他們來家裏麵吃喝。

    除了許孟昭之外，大家都是第一次接到張小二的帖子，還有點兒驚訝。

    許孟昭自從之前被二兒子催促著續娶之後，就沒再去過張府。

    一個是他還沒有想通自己要幹嘛，一個也是自己派出去打探訊息的人回來了。

    他在家裏麵正研究著那些資料。

    所以接到張小二邀請的時候，他甚至都忘了這個時期是院試的時期。

    他之前也參加過院試，只是院試考的結果並不高。

    所以等去了張家之後，看到張小二笑容滿面的樣子，他還有點兒驚訝。

    “今日是如何了？張大人這是有什麼喜事嗎？”

    張小二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因為高興而泛起了紅暈之色。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呢！家兄在這一次院試的時候考了院案首。家裏麵纔剛剛來信，所以我想著請大家過來吃酒呢！”

    什麼？

    這一次的許孟昭是真的驚訝了。

    “家兄？你說的是承志？”

    張小二楞了一下之後，詫異的看著對方。

    “許大人，你認識我兄長？”

    許孟昭不好說自己就是他們的親爹，更不好說自己找了人調查他們的資料。

    只能笑了笑。

    “自然是認識的。畢竟你大哥之前帶著那麼多雞鴨過去馳援蝗災，還直接把自己的孵蛋方子給了出去。可是大善。”

    之前張小二工部的幾個同僚並不知道張小二家裏麵究竟是什麼人。

    如今聽說了這個之後，頓時朝著張小二露出驚訝的表情。

    “張大人，這個你如何不說？”

    “是啊！那這樣算的話，張家小鋪是不是你們家的鋪子？”

    ……

    張小二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這麼激動，只能點了點頭。

    “是的！”

    他不懂大家的這些熱情，只能撓了撓頭。

    “那個，其實這個都是家裏麪人的功勞，並不是我的。所以我沒說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大家會這麼感興趣。”

    “不是我們對這個感興趣，而是我們之前曾經對這個孵蛋的方子多有研究，只是一直都沒什麼好的辦法。一直到下面的方子送上來，我們才終於明白過來。”

    “是啊！當時我們根本沒有想過，那些雞蛋竟然是用人工控制的翻轉，人工控制的溫度。”

    ……

    說起來這些，許孟昭插不上嘴，但是這個也不妨礙他在旁邊聽著。

    張小二說起來這些的時候，也笑了。

    頗有點兒與有榮焉的模樣。

    “這個原本是家母在看雞坐窩子的時候想出來的笨辦法，可沒想到真的管用了！而且這個方子還是意外得到的，加上那個時候家裏麵太難過了。母親感同身受，所以才把方子獻了出去。她總說自己能力不高，但是能幫忙改善一點是一點兒。”

    幾個同僚馬上朝著他拱手。

    “伯母的心腸真的好！”

    張小二點了點頭。

    “母親是個善良的，不過就是表面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她的心一直都在我們身上。”

    說起來母親，張小二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許孟昭在旁邊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

    這個吳靜安，根本不像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女人！

    所以，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飯菜很快上來了，也止住了大家正在討論的問題。

    不是因為大家都餓了，主要是因為面前的飯食有點兒過分香。

    “這是張大人在外面酒樓裡面定的飯菜嗎？看起來倒是色香俱全，這味道自然也差不了多少吧？”

    張小二搖了搖頭。

    “非也！這是我家僕婦做的。若是幾位大人想要吃的話，以後可以經常來。”

    大家都沒有想到，家中僕婦竟然還能做的比外面的酒樓還好吃。

    尤其，張家在他們的印象裡，雖然開了張家小鋪，但是也是微薄利潤。

    “嗯！母親擔心我在京都吃的不好，專門派了人過來。不過這個僕婦是剛剛送過來的，聽說是在家裏麵學了一段時日才從一干人裡面脫穎而出，被送來照顧我。”

    大家聽著張小二的話，忍不住沉默。

    誰家沒有母親？

    誰的母親不是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兒子？

    只是他們之前哪怕感動於母親對自己的照顧和維護，卻從來沒有像是張小二如此這般坦率真誠，半點兒不遮掩。

    “為何要遮掩？母親待我千好萬好，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無需遮掩。”

    於是，旁邊的幾個同僚也開始說起了家母在自己未曾入官場的時候，對自己的支援和幫助。

    許孟昭在旁邊聽著，一言不發，只是一口酒一口酒地往嘴巴里麵灌著。

    母親……

    他母親也曾經在他埋頭苦讀的時候對他全力支援。家裏日日吃糠咽菜都沒有問題，但還要勒緊了褲腰帶供他苦讀詩書。

    可他能回報母親的，實在太少太少了。

    甚至，有些拿著這些當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看看面前的二兒子。

    他說起來母親的時候神采奕奕，眉飛色舞的，母親的一舉一動都被他一一細數。

    他此時此刻有些赧然。

    張吳氏對兒子做的太多，反觀自己，似乎只是他們的爹爹，卻沒有為他們做太多的事情。

    不過，大家說著母親的時候，忽然轉到了父親的身上。

    許孟昭手中的酒也吃不下去了，睜大了眼睛瞧着兒子，連呼吸都停頓了幾分，想要從兒子口中聽到一些讚譽之言。

    張小二楞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們會說這個。

    他想了想，朝著他們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大家：……

    許孟昭：……

    張小二搖了搖頭。

    “家父過世多年，還是不提了！”

    大家馬上跟他道歉。

    許孟昭內心酸澀，自己的去世對孩子們的打擊竟然是如此之大嗎？

    然後卻聽張小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不想提，也是無甚可以提及。”

    許孟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