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裏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更加沒想到廚師要做什麼菜，還得聽客人擺佈。

    還需要先把選單擬出來，給客人過目。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大大的鬆了口氣。

    想著自己，好歹還是有些手藝在身上的，那個嘰裡咕嚕地，報了一個選單出來。

    八道冷盤，油炸花生米、熗蓮菜、拌豆芽、尖椒皮蛋、涼拌豬耳朵、麻辣牛肉、涼拌肚絲、拌火腿黃瓜絲兒。

    八道熱菜，番茄雞蛋、清炒西葫蘆、酸辣土豆絲、紅燒茄子、溜肥腸、宮保雞丁、紅燒獅子頭、醉蝦。

    一道湯，客家丸子湯。

    一個點心，青精飯。

    兩個主食，大白米飯和饅頭。

    這個選單報出來之後，整個後廚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麼稀鬆平常的一份選單。

    怎麼可能征服得了包間裡，那一群點的出青精飯，和筍紙包雞的人。

    不止後廚的小師傅們驚呆了，楊廠長也一樣。

    他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半天沒有說出話。

    就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

    劉嵐悄悄的看了一眼楊廠長的臉色。

    只見楊廠長滿臉紅中帶青，分明是被氣到了，他胸膛劇烈的起伏，不可置信地望著鄧廚師。

    “鄧主廚，你別告訴我這就是你擬出來的選單？”

    鄧廚師眨了兩下眼。

    無辜的不得了。

    “楊廠長，這個選單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都是經典的川菜樣式，你就放心交給我做，我做出來的菜味道一定好，肯定讓客人們挑不出錯。”

    他說完就去扒拉裝著菜的筐子。

    然後用扭頭看楊廠長。

    “廠長，既然包廂裡坐的都是我們廠子裡的客人，那給客人吃什麼自然是我們廠裡說了算的。”

    “我們這麼大的廠子，怎麼能任由客人擺佈？”

    “紅燒獅子頭也就罷了，那個醉蝦，都不是川菜，吃那玩意兒沒滋沒味的，有什麼好的，還有青精飯，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宴請客人，還需要準備點心的，要不這兩道菜就取消吧。”

    軋鋼廠後廚噤若寒蟬。

    一時間，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只有鄧廚師巴拉菜筐的響動。

    他好半天沒有聽到楊廠長開口，還以為楊廠長已經離開了，轉身一看才發現，除了他之外，別人臉上都是滿臉的尷尬之色，而楊廠長則是滿面怒火。

    他還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愣頭愣腦的。

    “這是怎麼了？”

    “你們幹嘛都不說話呀，我的提議不好嗎？”

    楊廠長簡直要氣的吐血了。

    他嚴肅地盯著鄧廚師。

    “鄧主廚，你該不會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宴席吧？”

    鄧廚師一愣，然後嬉皮笑臉的對楊廠長道。

    “楊廠長擔心什麼，我辦過的宴席多了去了，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只要做菜的時候，油放的多些，料也放得多些，口味重些，那客人就沒有一個不說好的。”

    聽了這話，後廚的人更加尷尬了。

    而楊廠長，一張臉已經徹底黑了。

    他怒不可遏。

    “你別跟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就問你，紅燒獅子頭，醉蝦和青精飯你究竟會不會做？”

    鄧廚師笑的更加討好。

    眼珠子咕嚕嚕轉著。

    他一個野路子廚師，哪裏會做什麼紅燒獅子頭和醉蝦。

    難不成衚衕裡宴請客人，還能端得上去紅燒獅子頭嗎？

    那得是多有錢的主。

    那樣的人辦宴席一般都在國營飯店，哪裏會請他們這些走街串巷給人做席的。

    那不是鬧笑話嗎？

    不過，他以前和別的廚師一起喝酒侃大山的時候，也曾經聽手藝比他高的廚師們說過紅燒獅子頭的做法，也算是會做。

    “不就是紅燒獅子頭嗎，我當然會做，那麼簡單的菜，把肥肉瘦肉剁成石榴粒大小的肉塊，加澱粉攉稜攉稜，放到油鍋裡去炸，炸熟裝盤不就好了。”

    楊廠長皺起眉。

    他雖然不懂廚藝，但也覺得這個做法似乎不太靠譜。

    他也曾經在宴席上，吃過別的廚師做的紅燒獅子頭。

    那一個紅燒獅子頭，拳頭一樣大小。

    直接放到鍋裡去炸，恐怕外頭都炸焦了，裡頭還沒有熟。

    他下意識地望向劉嵐。

    劉嵐他是知道的，她雖然只是後廚一個幫廚的，可是她家裏的長輩卻是一屆名廚，哪怕她不懂做菜，可耳濡目染之下，聽自家長輩說起過紅燒獅子頭的做法，也是無可厚非的。

    劉嵐並沒有意識到楊廠長在看她。

    此時的她滿臉尷尬。

    只想找個地方鑽進去。

    她覺得丟人。

    她覺得鄧廚師丟人，給整個軋鋼廠丟了人。

    “劉嵐。”

    “啊？”

    劉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腦袋也轉得慢。

    傻傻愣愣的。

    楊廠長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心裏有些怪劉嵐，平時看著非常伶俐的一個人，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居然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難道還要讓他直接問出來嗎？

    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楊廠長臉一黑，有些懷疑劉嵐是故意的。

    畢竟他剛纔才呵斥過劉嵐，劉嵐心裏正在怪他。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他這段時間一直聽廠裡隱隱約約有人在議論，說劉嵐給何雨柱介紹了個什麼買賣，並且藉由何雨柱，賺了好大一筆錢，也許劉嵐的心早就跟著何雨柱走了，根本不在軋鋼廠了。

    他心裏更恨了。

    正準備罵兩句劉嵐在給自己立立威。

    劉嵐卻在旁邊人的提醒下，終於明白了楊廠長的意思。

    她尷尬無比。

    恨不得用腳趾頭摳出個地洞來。

    楊廠長，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不是讓她得罪人嗎？

    是他把何雨柱那麼厲害的廚師趕走了，自己又根本不懂後廚裡這一套，現在直接了當的在後廚剩下的唯一一個廚師面前問她，那她肯定說什麼都是錯的。

    她要說鄧廚師這個方法肯定做不了紅燒獅子頭，那就是得罪了鄧廚師，看軋鋼廠後廚現在的樣子，以後恐怕還得靠這個鄧廚師，那她要是說了實話，讓鄧廚師記了仇，以後被鄧廚師穿小鞋，難不成她還到楊廠長面前去告狀嗎？

    可要是她不如實回答楊廠長的話，萬一今天的宴席作廢了，楊廠長除了怪鄧廚師之外，恐怕還得怪她沒有據實以告，在心裏恨上她，怨上她。

    一個鬧不好，說不定還要把她趕出軋鋼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