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爭辯
南宮燁倒是不大在意這個。
說到疤痕,十個男人身上九個都會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他只當楚施施在說笑,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楚小姐繼續吧。”南宮燁只是沒什麼情緒地催促著她。
一瞬間,楚施施有些摸不清南宮燁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也只能先結束這個實驗才能往下談。
很快,楚施施給兔腿上的傷口縫合好了,脫下手套,把刀具放在一旁,打算動手消毒一番。
只是她還沒有什麼動作,就被南宮燁給叫住。
“這些事情讓他們來做,我們談談。”南宮燁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老天賞給他的驚為天人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楚施施沒辦法判斷南宮燁的態度,只能按著他說的做。
放下東西后,在侍女端來的水盆裏淨手,而後在徐徹的示意下坐在離南宮燁比較近的一把椅子上。
“風險肯定是有的,只是不會那麼大。我技術嫻熟,王爺要是信任我,我一定會盡全力。”楚施施不敢打包票。
就算在現代,在進手術室之前,醫生也會對家屬進行風險告知。
“這一點本王倒是沒什麼顧慮。”南宮燁目光放在杜仲身上,“老先生有話說?”
“對。”杜仲剋制地點點頭。
南宮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而後不再開口。
“之前拒絕楚小姐的提議,也是覺得這個聞所未聞的東西有些駭人。現在親眼看到,見識了楚小姐的技術後……”
她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就像是一個學生在乖乖地聽老師說話,有一種自己要不要被叫家長的命運都被把握在他手裏的忐忑。
只是杜仲這番話,乍一聽,的確是在恭維自己,認可自己的醫術。
可楚施施總有一種直覺,接下來杜仲要說的話不一定是自己想聽見的。
不出所料,杜仲停頓一秒後,果然有轉折:“但是這涉及到王爺的身家性命,我還是覺得過於冒險。”
“讓毒素在王爺體內繼續累積纔是風險最大的。”
楚施施放鬆面部,免得看起來過於冷酷。
她就看著杜仲的眼睛,只是在陳述一個最簡單的事實。
“的確。”杜仲點點頭,並不否認。
“我知道這種方法在你們看來都很奇怪,可是若非有其他更好的打算,我肯定不會提出的。”楚施施有些緊張,她放在膝蓋上的手都忍不住抓著手帕。
南宮燁目光隨意地從她指尖劃過,還是沒有說話,像是打定主意要在這裏看她和杜仲辯上一辯。
“楚小姐為王爺的病情考慮,這一點我們有目共睹。”杜仲即便歲數大了,但反應速度還是跟得上。
更何況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經歷和閱歷也不是一個大家閨秀比得上的。
他知道楚施施心急,卻故意不和她正面交鋒,看似在肯定楚施施,實際上是在明退暗進。
說兩句後,楚施施就發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渾身蠻力都被輕飄飄地給化解了。
在心裏提醒自己兩句後,楚施施這才重新開口,“不如杜老先生和我說說你的顧慮好了?”
“很簡單,這種方法實在是過於激進,我沒法心動。”杜仲沒想到楚施施會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心裏對於她給予了些許肯定後,繼續道,“方案聽起來的確不錯,但風險也是有的,不是麼?”
“這一點我承認。”楚施施的態度很坦誠,“任何方法都有風險,只不過是風險大小的問題。風險大就意味著收穫的也比那些穩妥的多的多。”
“可是王爺已經雙腿殘廢多年,多等上一些時日也無妨。”
杜仲說的直白,“殘廢”兩個字讓楚施施聽了都有些不適,可她看了南宮燁一眼,發現人家正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自己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真的無妨嗎?”楚施施本來就是看中了這個辦法能夠快速讓南宮燁恢復才說的,現在杜仲居然說南宮燁不急?
這一次楚施施沒有再看杜仲,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放在了南宮燁身上。
一直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的徐徹,聽了她這個反問句,心都跟著“咯噔”一下。
楚小姐還真是大膽。
“太子動手害我楚家,如此猖狂,大理寺卿都沒找到他的把柄,還有誰能動得了他?”楚施施嗤笑一聲,“若是再沒人出來震懾,只怕下次他就能直接對皇上動手!”
“楚小姐慎言!”徐徹帶著幾分慎重地出言提醒。
他有些不悅,楚施施這樣做實在是不妥。
南宮燁卻抬手,“無妨,楚小姐繼續。”
【繼續,繼續,繼續!一晚上你都說了多少個繼續了!有什麼想法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上哪知道怎麼配合你!】
猝不及防,一籮筐吐槽的話就這麼飄進南宮燁耳朵裡。
他忍不住挑眉,有些玩味地看著面前這個表面鎮定,心裏已經抓狂的少女。
被他這麼看上一眼,楚施施突然有些後頸生風。
【他怎麼這麼看著我,難不成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不可能!會讀心術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咳嗽一聲,楚施施移開落在南宮燁臉上有些侵略性的目光,重新開口,“我說的話聽起來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這是我心裏話。”
“楚小姐說的都不錯,只是京城勢力與我杜仲無關。王爺當初找我,為的就是能替他把關,看楚小姐的藥方是不是真的適合。現在我不考慮任何事情,只從王爺的身體出發,他的體質不好,受不住你開一次刀,這麼說楚小姐可明白?”
這還是楚施施第一次看到杜仲說這麼多話,沒有一句話是在威脅楚施施,卻讓她不由得真的沉靜下來反思。
【難道南宮燁體質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
不光是楚施施有這個疑問,南宮燁自己也有。
他癱坐在輪椅上這麼些年,的確臉色越來越蒼白,是一種病態的白,卻為他整個人都添了一種陰柔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