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徐長安看了看周圍，見無人看向這邊，也壓低聲音，“姑娘是如何看出來的？”

    “很簡單，水銀是有毒的東西，一般人不會輕易入口。可他們一心為死，製成藥丸的硃砂丹就是最佳選擇。”楚施施伸手把那人衣服往上拉了拉，擋住青線。

    她起身，走到馬車後面，對跟過來的徐長安繼續道，“水銀毒性很大，若是大量服用，會使血液凝固。順著食道下去，路過了氣管，這裏的皮薄，自然會留下痕跡。”

    這樣簡單的解釋，徐長安不懂得藥理卻也聽明白了。

    “那依姑娘之見，這群人像是從何而來？”徐長安斟酌著問道。

    “不好查。水銀有可能是分批購入，這些東西女人也用得到，放在藥鋪也是容易買到的。而且你不知道是最近做成的，還是以前有的。”

    楚施施停下來搖搖頭，“很難。”

    “那，姑娘心中是否有所猜測？”徐長安緊追不捨。

    他和楚青山有過一面之緣，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剛正不阿的。

    都說虎父無犬子，太傅沒有兒子，這一身才學都被女兒學了去也未可知。

    若是能得些啓發對於偵破這事也是有裨益的。

    “你看他們的武器。”楚施施說著，不由得在心裏疑惑。

    自己不是好奇那硃砂丹的事嗎，怎麼還破上案子來了？

    “就是尋常刀具。”徐長安都不用拿起來看就知道。

    兩人說話的功夫，蘇意儒便提著裙子走了過來。

    “楚小姐在說什麼呢？”蘇意儒一臉和煦，穿著素淨的粉色常服，看起來很是溫婉。

    被打斷，楚施施看了她一眼，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還是小鶴在身後提醒，“這是兵部尚書的嫡女，玉陽鄉君蘇意儒。”

    “原來是鄉君。”楚施施微微一笑，表現得還算是和善。

    方纔小鶴不曾說過她們有過節，原主記憶裡也沒有關於她的，想來就是點頭之交，或者是被人看過笑話罷了。

    “方纔聽你說的熱鬧，怎麼我一來，你還不說了？”蘇意儒說著，眼睛有意無意地往徐長安身上瞟。

    楚施施哪裏還能不懂是什麼意思，笑了一下解釋道，“我就是對這些人突然死了好奇，正巧他過來多問了兩句。”

    “啊對。”徐長安也很默契地沒有提起方纔的話茬，“鄉君不是受驚了嗎？一會兒太醫來了好好診治一番，屬下先去覆命了。”

    說完，在蘇意儒看不到的地方給楚施施使了個眼色就火速離開。

    看他走了，本就奔著他來的蘇意儒也興致缺缺。

    “鄉君，我先上去了。”楚施施也不逗留。

    “怎麼我一來你們都走，好像我是什麼瘟神。”蘇意儒也是個真性情，當場翻了個白眼。

    她這麼一說，楚施施倒笑了，“沒有，鄉君多想了。”

    “那你跑什麼？”蘇意儒不滿，噘著嘴控訴。

    “我沒跑。”楚施施無奈，這玉陽鄉君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你還說沒跑。不過，剛纔有人保護你我可看見了。”蘇意儒突然湊近了，對楚施施小聲說著，還不忘擠眉弄眼，弄的楚施施哭笑不得。

    這話實在是莫名其妙，她都不知道有人保護自己，蘇意儒是怎麼看見的？

    “鄉君肯定是在說笑，方纔我怕得很，一直沒敢探頭，不知道是何人會保護我。估計也是錦衣衛吧。”

    楚施施時刻提醒自己要小心，面前這人不知是敵是友，千萬不能說錯一個字。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那兩個人跟錦衣衛的衣服雖然一樣，可刀卻不同，壓根不是繡春刀。”蘇意儒觀察得很仔細。

    這麼說，倒像是真的。

    楚施施還是面色不改，“許是鄉君看錯了，我實在是乏了，先去休息。鄉君想和我說話等到了相國寺再說也不遲。”

    看她又跑，這回蘇意儒也沒抓著不放，“行行行，你累，趕緊去休息吧。”

    上了馬車之後，小鶴在簾子縫隙中窺見蘇意儒走開，這才連忙問，“小姐，方纔鄉君說有人在保護咱們，你說會是什麼人啊？”

    “大概是二殿下。”楚施施除了他想不到別的人。

    南宮燁應該是在踐行諾言吧。

    “二殿下？”小鶴對他們之間的事情瞭解的不多，聽聞也有些驚異。

    “不要聲張，就當沒這回事，我先歇歇。”楚施施需要安靜的環境思考。

    那水銀到底是怎麼來的，又是什麼樣的技術才能煉出純度這麼高的硃砂。

    南宮燁腿上的毒素會不會也是有硃砂的作用？

    他體內毒素淤積壓迫神經，致使雙腿神經麻木沒有知覺。

    若是能夠通暢開血管和神經，應該就會有所改善。

    可要怎麼做呢？

    手頭沒有無菌的培養皿，很難模擬實驗室來進行試驗。

    也沒有小白鼠可以用做實驗，她每一次用藥都得小心翼翼，免得讓南宮燁的腿疾更加重。

    等錦衣衛收拾好了路面，重新上路，繼續搖搖晃晃前進，到了相國寺時，天已經黑了。

    好在皇后早就差人過來知會，讓方丈給留了門。

    “阿彌陀佛，今有貴客到此，請隨弟子們去歇息後再來誦經唸佛。”方丈滿面慈祥，雙手合十，語速緩慢道。

    可能是長期與佛為伴，楚施施覺得這方丈的聲音聽了就讓人覺得安心。

    領著她的是一位小沙彌，可能剛進來不久，虎頭虎腦得有些可愛。

    “這位女施主，您就住在這裏。”小沙彌並不進去，還講究男女有別。

    小鶴回頭看他，“請問師父什麼時候用膳？”

    “阿彌陀佛，過午不食。”小沙彌搖頭晃腦，有模有樣地回答道。

    小鶴沒忍住被逗笑了，卻也知道規矩，沒有說笑。

    等他走了才愁眉苦臉地看著楚施施，“大小姐，過午不食，這可怎麼辦啊，您萬一餓壞了……”

    “我沒那麼嬌氣。”楚施施一臉無所謂，“正好就當減肥了。”

    “小姐，您瘦了這麼多，真的還要繼續減嗎？”小鶴有些心疼道。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瘦下來，怎麼收拾柳姨娘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