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罵了盧閎一百遍，雙全只能慢慢緩和臉色，生怕在此時惹怒了盧閎，被他捅到皇上面前去。

    “盧大人教訓的是，這件事的確是我逾矩了。”雙全點頭哈腰地說完，又道，“既然這件事不能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盧閎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叫住了雙全。

    “盧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雙全心裏哆嗦，生怕盧閎直接扭送自己去御書房。

    “本官叫住你，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不是不能說，而是不能對你一個奴才說。”盧閎起身，臉色有些冷，“奴才就是奴才，做好自己的事，管的太多，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每說一個字，雙全的臉色就白一分，最後盧閎拂袖而去，他的臉蒼白如紙。

    還是方纔給他倒茶的那個人進來，看他不對勁，叫了好幾聲，才把雙全從凌亂的思緒里拉出來。

    “雙全公公，您這是怎麼了？方纔我看盧大人出去了，還以為你們聊得很開心呢。”那人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雙全的臉色。

    看他這個模樣，估計盧閎方纔說了不少讓他難堪的話。

    雙全爲了保全面子，只能順著他的話來說，“是啊，盧大人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是啊，我們盧大人體恤下屬，辦案時也認真。雙全公公，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歇會兒再走？”他故意這樣刺激雙全道。

    雙全連忙擺手，“雜家好著呢，就先告辭了。”

    經過幾天的悉心照料，安氏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起身走動也沒什麼問題。

    看著楚施施日漸消瘦的臉龐，安氏心疼得緊，“施施，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楚施施笑了一下，握住安氏的手，“孃親莫要擔心，是你替女兒受苦了。”

    安氏輕輕捏了捏女兒柔軟的手心，眉眼間都是對女兒的寵愛，“娘是見不得你受苦的，十月懷胎生你下來，看到你的第一眼，娘就打定主意，一定不會讓你受苦了。”

    聽到安氏的心裏話，楚施施一時之間鼻子有些酸，看向安氏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你這孩子，哭什麼呀？”安氏失笑，連忙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一邊擦一邊轉移話題，“這些賬本施施都看過了嗎？”

    楚施施點點頭，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道，“孃親，這些好難，女兒看不懂。”

    聽她這麼說，安氏差點笑出聲，“當然難，這些東西孃親當年也是學了大半年才逐漸摸到一些門道，你才學了幾天啊？”

    “孃親，施施能不能不學啊？”楚施施抬手用手背胡亂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一臉期待地看著安氏，等著從她嘴裏得到一句“可以”。

    答案註定要讓她失望了，安氏搖搖頭，“施施遲早是要嫁人的，中饋這種事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裏，不然處處掣肘。還記得柳姨娘嗎？”

    這是柳姨娘被送去莊子之後，安氏第一次提到這個人。

    楚施施不知不覺臉色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這的確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之前中饋之事掌握在柳姨娘手裏，安氏抓藥，楚施施做新衣服，每一件都得經過柳姨娘的手下，正好給她做壞事提供了便利。

    “可是，孃親，施施不嫁人不就好了嗎？”楚施施笑嘻嘻地往安氏懷裏躲。

    沒成想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居然讓安氏變了臉色。

    她是大家閨秀出身，不會大發雷霆地罵人，但是板着臉的時候，看著也挺瘮得慌。

    “這樣的話以後不許說了。”安氏對楚施施道。

    楚施施聽到安氏語氣不對，立馬從她懷裏抬起頭，就看到了安氏一臉不苟言笑。

    她也不再嬉笑，坐起來，問道，“為什麼？”

    “女人怎麼能不嫁人？到時候你讓別人怎麼看你？”安氏說給她聽的，都是這個時代的人心裏最簡單的想法。

    女孩子生下來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嫁做人婦，相夫教子。

    可是她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輩子爲了自己活一次，一定要依附男人嗎？

    這個問題楚施施不想問出來，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安氏大病初癒，楚施施不想惹她不開心，主動跳過話題，“萬壽園的菊花已經開過了，現在去什麼都看不到，還是再等等，等梅花開了去梅園吧。”

    看女兒總算是懂點事了，安氏心裏也寬慰不少，幫她正了正步搖，道，“太冷了，到時候再說吧。”

    “對了，孃親，女兒要出去一趟。”楚施施撒嬌般地衝安氏眨眨眼，“不讓小鶴跟著可以嗎？”

    安氏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道，“可以，帶上彩月吧。”

    楚施施：“……”

    難道是自己表述的有問題？

    “孃親，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出去一趟，不帶任何人。”楚施施靠在安氏身上，解釋道。

    安氏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拒絕道，“不行。”

    就知道會是這樣！

    楚施施在心裏嘆了口氣，妥協道，“那我帶彩月吧。”

    “彩月是什麼時候提拔的？”安氏記得那丫頭就是個負責灑掃的，怎麼突然就成了聽雪院僅次於小鶴的大丫頭了？

    “就你和爹爹生病的時候呀。”楚施施晃了晃安氏的手臂，“孃親就放心吧，彩月我已經叫人查過了，乾乾淨淨的。而且，她比小鶴一開始的時候穩重多了。”

    雖然小鶴現在也變得很穩重了。

    “還以為是別人塞進去的亂七八糟的人，你別被騙了。”有了柳姨娘這個前車之鑑，安氏現在處處小心。

    “放心吧孃親，女兒聰明著呢。”楚施施突然想到了楚瑤瑤，又問道，“女兒看楚瑤瑤現在挺安分的，不知道爹爹是什麼意思？還讓她繼續禁足嗎？”

    “她？”安氏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因為柳姨娘這一層，安氏對楚瑤瑤也是親近不起來，更何況這丫頭也不是本分的，之前對楚施施出言不遜，一看就不老實。

    “這事我不管，看你爹什麼意思吧，要是他說不禁足了，那就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