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應綰：“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在罵我？”

    “不敢。”

    蘇應綰鼓著腮幫子，遲疑問道。

    “那結陰親那事，你還生我的氣嗎？”

    “……”

    這沉默，不用說，肯定是還沒過去。

    蘇應綰一口飲盡茶水，正欲起身，身旁的清玉子，薄唇微張。

    “下山歷練，其一，本就是爲了填補遺憾，太師叔祖開心就好。”

    蘇應綰撇了撇嘴，覺得他這個孫師侄的腦子，肯定是氣糊塗了。

    “我是下山來收徒的！”

    “下山即是歷練，這是規定。”

    清玉子抬頭仰視她，目光與她相交匯。

    蘇應綰在他眼中，看到一種固執的執拗。

    “太師叔祖，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還沒有達到飛昇的覺悟？”

    她擺了擺手，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她也知道，清玉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她這無所謂的模樣，清玉子輕不可聞的嘆了聲氣，轉移話題。

    “悟寧說，他去玉靈派那邊偷偷調查了一下。

    是玉靈派的三長老光霽，和妖邪鬥法的時候，受了重傷，需要用藥，所以大肆收購那些藥材。

    妖魔兩界最近有些活躍得反常，邪修那邊，我想再去調查一下。”

    蘇應綰把玩著盒子裏裝著的棋子。

    玉質的棋子，從手中滑落的感覺，讓人迷戀。

    “你這是要走了？”

    “嗯。”

    蘇應綰點點頭，但又有些捨不得。

    “不如，我帶你出去玩一趟吧，你也難得出來一趟。”

    “我可以拒絕嗎？”

    蘇應綰搖頭，“搖金園又有新戲了，我特別喜歡那個伶人唱的戲，可我沒錢進去。”

    “……”

    於是，清玉子就被蘇應綰拉到了搖金園，兩人坐在二樓的包間。

    清玉子見蘇應綰髮饞的盯著對面包間桌上的糕點，讓人也上了一盤。

    戲聽到一半，蘇應綰越聽越不對勁。

    戲名叫《夤夜記》，她感覺，像是在說她和鳳君燁啊？

    她斜眼偷偷望向清玉子，見他眼中平靜如深湖，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戲裏唱到兩個主人公都睡到一塊去了，但願是蘇應綰多心了。

    快結尾時，清玉子才淡淡開口問道。

    “太師叔祖，喜歡那個夜王？”

    蘇應綰聽到這話，憋著口中的茶水，被嗆得口鼻難受。

    想到之前清玉子還問他，鳳君燁是不是她收的面首，蘇應綰頓覺哭笑不得。

    “人是挺好的，就是打著想拉攏我，然後收了國師府的算盤。”

    蘇應綰癱靠在靠椅上，悠悠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現在拉攏不成，還讓他的人見了我繞遠點，哎，人心不古啊。

    明明當初怕死，非得纏著我，現在沒用了，就一腳把我踢開。”

    現在想來，恐怕鳳君燁壓根就沒把那個邪修放在眼裏，目標一直都是國師府。

    悵然喟嘆，蘇應綰一扭頭，還想讓清玉子再叫一盤糕點，但身旁已經沒有人影。

    還真是隻看一場戲就走。

    蘇應綰打著哈欠，肚子有些餓了。

    走出搖金園，她找了個酒館，反正兜裡還有十兩銀，夠她吃了。

    剛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她對面也坐下一人。

    “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

    蘇應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很快就想起來。

    之前在春日宴上見過，好像姓雲，叫什麼就記不清了。

    “雲公子。”

    “這麼叫生疏了，叫我名字就好，天朔，說起來，我比你年長，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

    蘇應綰朝旁邊翻了個白眼，再扭過臉來時，臉上已經堆砌好假笑。

    “你怎麼在這？”

    “不知道，腦子有個聲音，讓我來這，沒想到，就碰見你了，不如我請你吃東西吧。”

    蘇應綰本來都打算要走了，聽到這話，她的屁股愣是動不了了。

    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她怎麼可能會避開。

    “好啊！那你可別嫌我吃得多。”

    “不會不會，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應該多吃些。”

    聞言，蘇應綰熱淚盈眶。

    “要是國師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天天都是青菜豆腐，這誰受得了。”

    “……你這麼說國師的壞話真的好嗎？”

    雲天朔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意。

    兩人點了一桌的好菜，蘇應綰拿起筷子，正想夾塊肉，身旁忽然多了一抹青色。

    她扭頭，看到一襲青衣在面前，擋住了視線。

    抬頭仰視，發現是去而復返的清玉子。

    蘇應綰抿著嘴唇，巴巴的朝他眨了眨眼睛，心裏大概有了些猜想。

    “如果有事，能不能等我吃完再處理？”

    “不能，快些處理，我也好早些去辦事。”

    他說著，修長的手，收走蘇應綰手中的筷子。

    冷冷丟下一句“失陪”，就帶著蘇應綰離開。

    離了酒館，蘇應綰正要問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居然敢打斷她吃飯！

    但清玉子的聲音在她之前冒出。

    “或許太師叔祖更適合凡間，至少不會太孤單。”

    “啥？”

    蘇應綰覺得，清玉子肯定是想歪了。

    剛纔那個人是他自己要湊過來，可不是她主動搭話的。

    很快，清玉子就帶著蘇應綰來到夜王府。

    “來這裏作甚？”

    清玉子腳步不停，帶著她就朝裡面去，門衛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沒有阻攔。

    “之前劇本的事，已經查到了，裡面領頭的人說，劇本是夜王府的人，賣給他們的。”

    蘇應綰仰頭望向清玉子，清冷的淺金色眸中，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

    蘇應綰不禁腹誹，這點芝麻大的小事，查得可真夠快的。

    身旁的人影忽然消失，蘇應綰走進正堂，見清玉子正坐在裡面。

    想來剛剛來找她的，應該是清玉子的分身。

    鍾離跪在大堂正中央，聽到門外的動靜，轉身朝門外看來。

    蘇應綰這也纔看清她淚盈於睫的俏臉，梨花帶雨，滿面淚流。

    “綰兒妹妹，姐姐真不是有意的，你大人不記小人，別和姐姐計較好不好？”

    鍾離雙腿跪在地上，朝著蘇應綰爬過來。

    蘇應綰想到之前在搖金園看到的事，不用說，劇本就是鍾離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