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送藥的。”

    進來的粉衣丫鬟，手中端著一盆深褐色的液體。

    刺鼻的味道，幾欲將整個房間填滿。

    蘇應綰抬眼，在丫鬟眼中，看到深藏在底的輕蔑。

    她的臉上，凝上寒霜，不善的盯著粉衣丫鬟。

    粉衣丫鬟進來，帶著不屑的冷笑說道。

    “這是為陸小姐準備的藥，陸小姐的手腫了，將手泡在裡面，等個半炷香的時間即可。”

    陸白依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蘇應綰看到陸白依的手伸出去，出手將她拉住。

    她杏眸含著冷冽的光，徐徐望向粉衣丫鬟。

    “這藥是誰要求送來的？”

    粉衣丫鬟對上她的視線，莫名後頸發涼。

    但很快，她又重新昂首挺胸，下巴微抬，用鼻孔瞪向蘇應綰。

    “這自然是藥院的大夫剛煮出來的，莫非你對這藥，有什麼意見？”

    “我還真有意見，哪個大夫煮的？”

    她這一問，粉衣丫鬟的視線不由得飄忽，臉上多了幾分心虛。

    “這……這是院中的白大夫煮的，反正我送到這了，你們愛泡不泡。”

    粉衣丫鬟說完，扭頭就衝出門外，像是怕蘇應綰會把她抓回來一樣。

    陸白依心中動搖，疑惑的望向蘇應綰。

    “這藥水……有什麼問題嗎？”

    蘇應綰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唇。

    之前的比試，沒有讓鳳芷若有所收斂，反倒連累了無辜的陸白依。

    而這一盆藥，也被人做了手腳。

    她從儲戒中拿出平時帶在身上的藥，給陸白依塗上。

    “用我的藥吧，我的藥要好些。”

    正擦到一半，陸白依余光中，出現一抹黑色的身影。

    她抬眼朝門外望去，看見鳳君燁正倚在門框上，一聲不響的望著她們，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鳳君燁抬眸，眸間如深沉平靜的湖面，深邃而令人捉摸不透。

    他本來就沒打算藏著，既然被看見，便大大方方走進來。

    “夜……夜王。”

    每次見到鳳君燁，陸白依都被他身上冷冽如寒冰的氣勢，壓得不敢抬頭，說話也不自然的抖了抖。

    蘇應綰沒有任何反應，專注的抹著藥膏，給陸白依塗在發腫的地方。

    鳳君燁記得，蘇應綰不止一次的提到，她是不會插手凡人之事。

    “這是想收她為徒？”

    之前蘇應綰之所以救他，就是因為想要收他為徒的原因。

    聽到鳳君燁的聲音，蘇應綰長卷的睫毛眨了眨。

    眼睫的陰影，掩住了眼中一半的光芒。

    她抬眸，直視陸白依眼中含著哀色的水光，眼中浮出悵然。

    “我與她，有緣無分。”

    即便是收了她為徒，蘇應綰也護不住她。

    之前還能看得分明些，蘇應綰也想護她。

    但現在看陸白依，蘇應綰髮現，她竟有些看不透了。

    也不知道，是她最近推演得太多，精神遲鈍了，還是什麼原因。

    “那我和你就有緣有分了？”

    蘇應綰低眉繼續給陸白依塗藥膏，聞言，她眼皮跳了跳，回答得理所應當。

    “沒有啊，但可以強扭試試啊。”

    “……”

    鳳君燁憤憤甩衣袖，將手背在身後，眉間兇光乍現。

    “我看你就是小孩子脾氣。”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

    鳳君燁命中有仙緣。

    有仙緣的人，命理更是難以看透，蘇應綰也只是為自己爭取一下。

    聽到鳳君燁往外面去的腳步聲，她立刻叫住他。

    “等一下，這藥液有問題，你找人來查一下。”

    然而鳳君燁腳步未停。

    很快，他的腳步聲，就在蘇應綰的耳邊消失。

    蘇應綰依舊低著頭，讓陸白依換一隻手，上藥。

    陸白依望著鳳君燁消失的門口，另外一隻手，拉了拉蘇應綰的衣袖。

    “綰兒，夜王好像生氣了，你要不，去給他賠個不是，我不想你們因為我，產生隔閡。”

    蘇應綰大概猜到鳳君燁是因為什麼生氣，但她憑什麼要慣著他？

    “你不用管，至於這盆藥液……”

    蘇應綰銳利的視線，落到盆中。

    她停了一下，門外出現一人，是之前送來藥液的粉衣丫鬟。

    她伸著脖子，朝裡面望，視線落在深褐色的藥液裡。

    “你們泡過了嗎？我是來收拾藥的，大夫說了，這藥只能用一次。”

    說完，她臉上露出幾分陰森的笑意，才徐徐繼續說道。

    “之後，會重新煮新的藥，給陸小姐療傷。”

    蘇應綰已經給陸白依上好藥。

    她將手中的藥收拾好，藉着大氅遮擋，收回儲戒中。

    再重新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掛上清淺的一層笑容。

    “陸小姐已經泡過了，但我看這藥好像有問題啊。”

    蘇應綰笑盈盈的朝粉衣丫鬟走去，拉起她的手，帶她進來。

    粉衣丫鬟被她牽起手，心中有警惕，但料想，她也做不出什麼事。

    “是嗎？哪有問題？”

    蘇應綰牽著她，來到盆面前，深褐色的藥液上，倒映著兩人的臉。

    “我也說不上來，不如你來看看。”

    蘇應綰出手快如閃電，粉衣女子只覺得頭被人朝下按。

    冰冷的液體，冷冷撲到她的臉上，窒息感，瞬間將她包裹。

    嗆了幾口水，粉衣女子的兩隻手，在桌上掙扎著，想要撐著把臉從藥液裡抬起來。

    奈何力氣有限，怎麼也掙不脫蘇應綰的鉗制。

    快一分鐘了，蘇應綰才鬆手，粉衣丫鬟猛然把頭抬起。

    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她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將之前不小心嚥下的藥液吐出。

    又苦又澀的藥液，幾乎把她的味覺破壞。

    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液體，看到盆中還在波動的藥液，面上大駭，指著蘇應綰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個瘋子，你幹什麼？我可是五公主的人，你就不怕得罪五公主？”

    蘇應綰一點也不在意，反倒好奇湊近，往她臉上仔細的看，不放過上面的一點變化。

    “咦？有時間性的嗎？倒是有意思。”

    粉衣丫鬟被蘇應綰盯得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朝著門的方向落荒而逃。

    陸白依望著她飛快離開的身影，面上露出憂色。

    “綰兒，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