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兩人在聊什麼，車內的兩人都不感興趣。

    沉默半晌，鳳君燁忽然開口。

    “你能不能聰明一點？”

    “？？？”

    蘇應綰一臉疑惑，她哪不聰明瞭？

    她師父可是曾經說過，她的小腦瓜子可是幾個師兄師姐裡，最靈光的一個。

    “有些事情，你提出來，反而會招人記恨，像今天這樣的事，你閉上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最好。”

    “……”蘇應綰面色狐疑，莫非鳳君燁也知道，鳳皓明要說的是什麼？

    “可是……我能掐會算的，你這不是讓我砸自己的招牌嗎？”

    她這話一出，鳳君燁眼底陰沉的暗色更加洶涌澎湃。

    蘇應綰總感覺，他下一秒可能會氣得拔劍，把她劈成兩半。

    這麼想著，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腰間。

    之前見他的軟劍，都是盤在腰上的。

    這次不知道，帶沒帶那把軟劍。

    察覺到她的視線，鳳君燁的視線也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的腰間。

    那裏除了黑玉的腰帶，就是一塊通透的圓白玉玦。

    鳳君燁覺得蘇應綰並不會對一塊玉玦感興趣。

    那她看他這裏作甚？

    腦中忽然想到一些事，鳳君燁覺得，蘇應綰這缺根弦的腦子，應該不會想那些事吧？

    雖然看著是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但她說她自己已經幾千歲，對那種事……

    鳳君燁怒然抬眸，正好對上蘇應綰有些呆滯的目光。

    “你上早朝，應該沒帶那柄軟劍吧？”

    “……”看來是他想多了。

    鳳君燁給了她一個白眼，“慎行和謹言都有帶劍。”

    聞言，蘇應綰悄悄朝後挪了挪位置，想要和鳳君燁保持距離。

    發現話題被她扯遠了，鳳君燁懊惱的皺了皺眉。

    “你纔多大點，不會說自己學藝不精嗎？”

    “……”蘇應綰想了想：“你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鳳君燁半斂瀲灩桃花眸子，不省心的望著她。

    以為她聽懂了，她後面的話，更是將他的怒火徹底點燃。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懟他，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挖坑給我跳，憑啥我不能給他一鏟子？”

    蘇應綰說得理直氣壯，天真嬌氣的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

    鳳君燁訊息也算是靈通，大概能猜出，鳳皓明今日進宮，是為何事。

    但此事關乎重大，牽扯到皇家和另外一位朝中重臣的顏面。

    鳳皓明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只能偷偷找他的生母淑貴妃相商。

    剛纔他就是想借蘇應綰的口說出，說不出就是讓蘇應綰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出了，反倒惹得皇上不快，也引起淑貴妃的怨恨。

    若是那位大臣有心追查，查到蘇應綰頭上，她也沒好果子吃。

    無論怎樣，蘇應綰都討不到半點便宜。

    不過鳳皓明後麵，想必也是慫了，不敢真的當著皇上的麵，在淑貴妃耳邊說那件事。

    蘇應綰剛從山中出來，不懂這些人心險惡，鳳君燁也是早就料到。

    但她這懟人的性子，他非得給她磨磨才行，免得往後她在別處吃虧。

    蘇應綰說完，發現鳳君燁一扭身，不知從哪提出一把劍鞘漆黑的長劍。

    她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適時馬車停住，蘇應綰慌慌張張的扭頭往外面鑽，嘴裏不服的大嚷。

    “你是爺，你有理，我不跟你說。”

    謹言：“……”

    慎行：“……”

    鳳君燁手中握著黑劍，怒目盯著還在微微搖晃的門簾，國師府門外敲門的聲音，大得震天響。

    等那聲音停了，他才冷冷開口道。

    “回府。”

    ……

    蘇應綰捂住胸口，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狂跳。

    鳳君燁一生氣，他身上的戾氣比平時更甚，當真像位催命的閻王。

    蘇應綰與他對上，都被他身上的氣勢兇得有些發怵。

    世間怎會有這麼恐怖的凡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殺過多少人。

    國師在湖中的亭臺裡烤著火爐，手中翻著一本功法。

    蘇應綰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伸出小手，在火爐邊上烤著，暖暖小手。

    四周無人，悟寧纔開口喚道。

    “太師叔祖，今早怎麼到宮裏去了？”

    蘇應綰看到旁邊有燙好的青梅酒，還有白糯餅。

    不客氣的給自己到了一杯酒，拿起糯餅咬了一口，不答反問。

    “宗門裏似乎有禦寒和避熱的法術，你知不知道？”

    以前，蘇應綰修為尚淺。

    這法術需用真氣，將全身覆蓋，她憐惜自己的真氣。

    寧願自己多穿些，也要儲存真氣，對付突發意外，所以就沒有學那個法術。

    後來一直宅在四季峰上，峰上的陣法，使得上面的氣候冬暖夏涼，蘇應綰更是沒想過它。

    經過昨晚朔風狂吹，蘇應綰深覺，多學點法術，也可備不時之需。

    悟寧在儲戒中摸索了一陣，拿出一本書遞給蘇應綰。

    蘇應綰抿著青梅酒，右手接過，放在腿上翻了翻，復又問道。

    “對了，北上有一修仙門派，你可知，那是哪門哪派？”

    悟寧看出，蘇應綰並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

    但同時，她也沒有問起，關於宮裏的事，臉上的表情，不由得鬆了鬆。

    “太師叔祖久居四季峰，有所不知，那是玉靈派，雖然規模比不上玄天宗，但也是有較大影響力的門派。”

    蘇應綰聽著悟寧的話，手指隨意的在書上翻了翻，一目十行。

    她咬了一口糯餅，語氣裡，聽不出其他情緒。

    “你在大晉國，也做了兩朝的國師，可是有什麼原因？”

    即便是想要享受，都幾十年了，也該享受夠了吧。

    但蘇應綰看國師府的佈置，和平時的吃食，以及悟寧的習慣和平時愛好。

    他也不像那種喜驕奢淫逸的人。

    若不是今日突發奇想，進宮一趟，估計蘇應綰也猜不到其中原因。

    悟寧顯得有些蒼老的大手抖了一瞬，定住心神，這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

    “確實是有些心願未了，說起來，太師叔祖以前，可下山歷練過？”

    家中還有人在的弟子，都會有一次特別的歷練——下山割捨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