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數萬名流民，就全部被聚集在天禧寺裡。

    天禧寺的大殿和店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流民。

    這幾天內，他們已經知道了，官府要將他們組織起來去工作，用自己的勞動力，換一口飯吃。

    這些流民，對官府對他們這種安排，倒是沒有異議。

    畢竟，他們大多數本來就是種地的鄉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他們來說是非常正常的生活。

    如今，變成了天天靠乞討維生的乞丐，他們反而有點不習慣。

    再說，天天靠施粥生存也不是辦法，靠寺廟施捨的那點稀粥，這根本就吃不飽啊。

    其中有些道德敗壞的人，已經開始去偷去搶了。

    但是，大多數流民還是好的，沒有把他們逼到真的要餓死的地步，他們也不願意去偷和搶。

    所以，聽到了官府的安排後，流民們除了少數混吃等死的無賴，其他都是舉雙手贊成。

    而此刻，王忠則是先向流民們宣告，在他們的隊伍裡有壞傢伙。

    王忠也沒說齊王的事，畢竟這種皇室內訌的事情，說出來有損大明朝皇家的顏面。

    他只是向流民們說，前幾日，有些反賊混在流民隊伍裡，挑唆流民們造反，和朝廷作對，這些人罪大惡極，已經全部都被東廠抓走了。

    流民們一聽自己隊伍里居然有這種壞人，立刻議論紛紛。

    確實前幾日，有東廠的探子，從流民隊伍裡抓走了一些人。

    頓時，有人跳出來表態，的確有過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挑唆自己不如起來造反，和朝廷作對。

    有了第一個人表態後，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也表示發生過這種事。

    流民們聽了，頓時要爆炸了。

    沒想到還有這種壞人，竟然要挑釁自己對抗朝廷。

    朝廷是好的啊，你看還給他們安排工作。

    王忠看到流民們的態度，非常滿意，告訴大家，現在大多數壞人已經被朝廷給抓走了，但是，還是有少數壞人，還混在流民的隊伍裡頭。

    流民們聽了，登時心裏有點害怕。

    要知道，這次山東青州洪災牽連很廣，青州轄區內所有的縣城都被波及了。

    甚至連周邊地區，也被洪災波及。

    出來的流民，那是誰都不認識誰。

    畢竟這個年代交通沒有那麼方便，很多就算是一個村落的，也不見得認識對方。

    在大家互相不認識的情況下，流民們當然覺得，看到的所有人都像是混進來的壞人，奸細。

    王忠咳嗽道：“大家切莫擔心，天子洪福，有天上仙人賜的寶箱，能夠分辨出誰是壞人。”

    說完，王忠拿出一個黑漆漆的箱子，放在桌上。

    這箱子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看起來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石頭箱子。

    王忠道：“大家只需將雙手放進去，手掌緊貼箱底，箱子裡的仙人，便能洞悉各位心裏在想什麼，是否是奸細，仙人立刻就會告訴皇上。”

    流民們頓時沸騰了，真的有這麼神？

    不過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心安理得，畢竟他們都是良民，仙人總不能誣陷自己吧。

    但是其中的白蓮教教徒，就心裏惴惴不安了。

    要知道，這些人，都是韓先生一手培養出來的精英。

    比起那些愚鈍的分舵舵主，這些人當然是聰明很多。

    所以他們此刻，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驚異的表情，看起來就和那些普通的流民沒有兩樣。

    但是朱允炆知道，這些聰明人都有弱點。

    越是聰明人，越是疑神疑鬼。

    而且，他們是白蓮教信徒，對於神鬼之力，那是深信不疑啊。

    如果是普通的百姓，可能還不信有什麼仙人賜予的箱子。

    但是白蓮教信徒，那肯定是深信不疑的。

    馬恩慧和朱允炆，此刻就在隱蔽的角落看著。

    馬恩慧好奇道：“陛下，這個箱子真的是仙人給的，有魔力？”

    朱允炆笑道：“朕和你說實話，這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石頭箱子而已。”

    馬恩慧一愣道：“那怎麼能知道，哪些是良民，哪些是奸細。”

    朱允炆賣起關子道：“你一會便知。”

    流民可是有幾萬人，不可能一次性，就把他們全部測試完。

    所以，王忠把流民的隊伍，分為百人一批。

    測謊用的神仙箱，放在佛祖神像的面前。

    流民進來後，王忠吩咐道：“你們將手放進去，手掌緊貼箱底，就可以了。”

    有流民好奇道：“可要在心裏默唸些什麼？”

    王忠道：“不用，當然你若是願意唸佛祖保佑，或者祝聖上萬壽無疆，那也可以。”

    只見第一批參與測試的流民，一百人很快就測試完畢，沒有任何無問題。

    被測試認定沒有問題的流民，從後門離開了。

    第二批流民也進來了，也一樣沒有問題。

    直到第六批流民進來後，其中混有兩名白蓮教信徒。

    這兩人看起來，就和普通的流民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表情淡定自若，將雙手放進箱子，然後又拿了出來。

    可是在這一百名流民全部測試完畢後，東廠探子突然出手，將兩名白蓮教教徒制住。

    白蓮教教徒大吃一驚，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這是不是朱允炆的計謀。

    比如隨便抓人，其實是心理威懾，想要騙他們主動招供而已。

    其中一人立刻哭訴道：“陛下，我們是青州的難民啊。”

    王忠冷笑道：“莫要狡辯了，你們分明是白蓮教的奸細。”

    另一人急道：“老爺切莫冤枉我們，我們是真真切切的良民。”

    王忠嘆道：“這麼多人中，只抓了你們兩人，你們還在狡辯，有何意義。”

    兩人面面相覷，的確，先後進來的六百名流民裡，只有他們兩人是白蓮教徒。

    其他人都沒事，只有他們兩人被抓。

    如果說是朱允炆爲了威懾流民，胡亂抓人，偶爾抓到一個有可能，但是隻抓兩人，而且兩人都是白蓮教徒的機率……

    這證明，朱允炆是真真切切地識破了他們的身份。

    想到這裏，兩名白蓮教徒像鬥敗了了的公雞一樣，不再抵抗了。

    王忠命令道：“把他們給押到一邊，繼續測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