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乃是白蓮教第一智囊，豈是簡單的人物。

    他無論做任何事情，都留有後手。

    在進京的時候，他就已經假設過，假如敵人真的發現了自己的根據地，自己應該如何逃脫。

    甚至，他把周邊的地形全都考察過了，知道要從哪裏逃脫。

    殺出重圍後，儘管東廠的探子和錦衣衛再度想要圍攻他，但是不如韓先生熟悉地形，很快就被韓先生給逃脫了。

    第二天，王忠得知韓先生逃跑的訊息後，只能去對朱允炆謝罪。

    朱允炆嘆了口氣說：“你們把人重重包圍，還被人逃跑了？”

    這句話的潛臺詞很明顯，重重還被人跑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東廠的能力就這樣。

    王忠不敢說話，只是道：“請聖上責罰。”

    朱允炆放寬語氣說：“當然，朕知道，你們是收到朕的命令，要拿活口……”

    王忠心裏剛寬鬆一點，就聽到朱允炆說：“朕的命令好像是要活口，不是要你們完好無損地把人拿下。”

    王忠心裏一凜，的確是自己疏忽了。

    當年三國長阪坡，曹操出於愛才，不許放箭，要完好無損地拿下趙雲，才被趙雲奪槊三條，砍倒大旗兩面，殺死曹營名將五十餘員，揚長而去。

    但是朱允炆，可沒有愛才要招攬韓先生的打算。

    他想要的，只是要留活口，問口供。

    既然只要問口供，只要對方的命和舌頭還在就可以嘛。

    那天晚上，火繩槍手們將白蓮教眾圍的水洩不通，卻不敢開槍射擊。

    你只要射擊他們的手腳之類不致命的地方，一樣可以留下活口啊。

    要知道，火繩槍隊手裏拿的，可不是那種命中全憑運氣的火銃。

    那可是帶有準星的，新式火繩槍，想要打手腳，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算韓先生武功再高或者詭計再多，你被火繩槍給打中了手腳，你還能逃到哪裏去？

    這件事，絕對是王忠考慮不周。

    王忠想到這裏，只能跪地謝罪。

    朱允炆越想越生氣，道：“難道以後，每次都要朕跑到現場去指揮不成？這點小事，你們都想不到？”

    王忠不斷磕頭道：“這件事是奴才疏忽了，請陛下責罰。”

    朱允炆哼了一聲道：“還有，你們是怎麼保護皇后時，把皇后給跟丟了？”

    王忠苦笑道：“他們被流民阻隔，好不容易突出重圍時，皇后的車輦已經走了。”

    朱允炆冷笑道：“你們就不會將人直接安排在黃守身邊。”

    王忠楞了愣道：“皇后不喜歡不熟悉的宮女在她身邊。”

    朱允炆怒道：“但是皇后帶了兩個侍衛在身邊，難道就不能安排兩個女侍衛在她身邊。”

    王忠又愣住了，許久才繼續趴在地上磕頭道：“奴才死罪。”

    朱允炆哭笑不得道：“王忠，朕任命你為東廠廠公，是要你來給朕出謀劃策解憂的，不是什麼都要朕在那裏親自指揮，那還要你這東廠廠公作甚！”

    朱允炆這番話，說的已經是非常重了。

    王忠也是很少看到朱允炆發飆，只能不停磕頭。

    磕了很久後，朱允炆稍微消了一點氣道：“起來吧。”

    王忠賠笑道：“陛下，東廠剛剛組建，奴才和東廠，都沒有經驗，日後一定會更好的。”

    朱允炆哼道：“朕只希望這個日後，不要太久。”

    王忠道：“陛下，也不是沒有收穫。”

    朱允炆奇道：“你還有收穫？難道是從那些死人身上問道了什麼。”

    王忠尷尬道：“陛下說笑了，奴才又不是閻羅王，哪能從死人身上問出東西，那些屍體，都已經被處理了。”

    朱允炆道：“那你有什麼收穫。”

    王忠道：“稟告陛下，據我們分析，白蓮教的教徒肯定不止這麼一點，剩下的人，可能都混在流民當中了。”

    他這個情報，是從高婉兒那裏來的。

    高婉兒那天躲在大樹上，雖然沒有聽清楚對方具體在說什麼，但是還是聽清楚了隻言片語。

    這隻言片語中，就有要在流民之中，安插自己人的說法。

    朱允炆道：“這個朕早就想到了，齊王都能把人安插在流民裡，白蓮教怎麼可能做不到，然後呢？”

    王忠沒想到朱允炆會這樣問，奇道：“什麼然後？”

    朱允炆道：“你現在知道白蓮教徒混在流民之中，可有辦法把他們分辨出來？”

    王忠當場愣住，呆了半天，才道：“沒有。”

    朱允炆看著王忠，這就是你的答案？

    王忠則是一臉尷尬。

    朱允炆忍不住龍顏大怒道：“既然沒有辦法，你知道這些人在流民之中，又有何用。難道是要把這幾萬流民都抓起來交給大理寺審問，還是要把他們都趕出城去？”

    王忠呆若木雞道：“這……”

    朱允炆怒道：“你說你有什麼用？朕組建東廠，可不是讓你們做擺設用的。”

    王忠無力地道：“陛下，奴才該死。”

    朱允炆已經罵的沒力氣了，無奈地道：“你過來。”

    王忠眼神一亮，看樣子，朱允炆有辦法了。

    他剛湊過去，朱允炆就揪住了他的耳朵，疼的王忠直叫喚。

    朱允炆惡狠狠地出了氣後，纔沒好氣地道：“朕有一個神仙賜予朕的，能測出誰是奸細的箱子，你去把那些流民都聚集起來，朕一試便知。”

    這句話如果是別人說的，王忠絕對嗤之以鼻。

    什麼神仙給的箱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但是，朱允炆在王忠心裏，那就是神。

    朱允炆已經搞出了太多，王忠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發明。

    這種測謊箱子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只要是朱允炆說的，王忠都會信。

    你別說是神仙給朱允炆的，就算朱允炆說自己就是神仙轉世，他也會信。

    朱允炆則是有著自己的考慮，因為流民數量太多了。

    他必須儘快將這些流民，發配到作坊、酒樓、染坊、渡口去，沒有時間去一一審訊，哪些是良民，哪些是奸細。

    所以，他決定用一個最簡單的辦法，來測試這些人。

    主意既定，朱允炆立刻讓王忠，去把所有的流民，都聚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