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道：“慧兒，你可看清那位女俠的樣貌了？”

    馬恩慧想了想說：“我只看到她身著青衣，而且只是一個影子，一閃即逝，其他我也沒有看清楚。”

    看樣子，馬恩慧能提供的情報，也非常有限。

    朱允炆立刻想起，前日出宮時，曾經在街道上，和一個年輕的青衣女子，擦肩而過。

    對方毫無疑問是個江湖高手，而且儘管只看到了小半張臉，卻已經可以確定是個絕色美人。

    難道會是同一個人？天底下有這種巧合？

    這隻能等待日後慢慢去尋訪了，朱允炆現在能做的，只能是先帶著馬恩慧下山。

    在半山腰，朱允炆看到了王忠，還有應天府尹和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應天府尹，其實就等於現代社會的燕京市委書記。

    當然，現在明朝的都城還在秦淮城，在本來的歷史中，明成祖朱棣可是把京城搬到了燕京，然後應天府也沒了，變成了順天府，那時的順天府，就是真正的燕京市委書記了。

    現在還沒有順天府，只有應天府，應天府尹，其實就是首都市委書記。

    五城兵馬司則很有意思，他們的全名叫做東南西北中兵馬指揮司，很多人認為他們是一個部門。

    其實他們是五個部門，什麼疏通下水道，捉賊、滅火，都歸他們管。

    等於現在的公安局加城管局加消防等等合起來的一堆的合體機構。

    而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也是有五個，分別管理城市的五個區域。

    此刻，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的兵丁衙役，已經把附近的區域全部控制了。

    那些流民，也全部都被控制起來。

    朱高熾和朱高煦還在天禧寺裡，朱高熾看到外面殺出一堆兵丁衙役，還以為是來抓他們的。

    他當即決定，取消逃跑計劃。

    不過後麵和尚來報信後，朱高熾才知道原來是應天府尹和五城兵馬司來處理流民了，和他們沒關係。

    朱高熾心想真是天助我也，立刻決定火速出城。

    在朱高熾的預想中，現在應天府的衙役和五城兵馬司都在忙，城門的巡查力量，會降到最低，非常適合他逃離。

    於是朱高熾和朱高煦，隨著殯葬的隊伍出城了。

    而此時，王忠正向朱允炆彙報流民的情況，順便還稟告了自己的一些設想。

    朱允炆不斷點頭，對王忠的表現非常滿意。

    畢竟，在本來的歷史裡，王忠就是出了名的“三朝太監”，先後伺候過朱元璋、朱允炆和朱棣。

    三大皇帝都願意用王忠，可見王忠是有出類拔萃的能力的。

    朱允炆任命王忠為東廠廠公的這段日子裏，王忠的成長很快。

    他可不是隻會對朱允炆俯首帖耳拍馬屁，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主見，能給朱允炆不少幫助。

    朱允炆讚道：“王忠，這件事你完成的很妥當，朕回宮重重有賞。”

    說完，朱允炆冷冷地看著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怒道：“你們向朕解釋一下，這塞滿京師的流民，是怎麼回事？”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一起喊冤道：“陛下，這些流民，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了啊。”

    朱允炆怒道：“胡言亂語，京城的流民不在你們的管轄範圍了，要歸誰管轄？”

    在他眼裏，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都是在推卸責任。

    連自己天子腳下的京官都在推卸責任，那麼地方官更不能指望了。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苦著臉，你一言我一語，向着朱允炆訴起苦來。

    原來，洪武大帝朱元璋，對於五城兵馬司的管轄地盤，做了非常詳細的區分。

    其實就類似於現代城市市區的城區區分。

    一個區出的事情，只能一個區來管，另一個區出的事情，你就沒辦法管轄了。

    這樣劃分的好處是，責任明確，不會出現一件事好多個人在管，沒人做主的情況。

    壞處是，在古代，資訊傳達沒有那麼迅速，有的時候出事了，五城兵馬司來不及派人去管理。

    這些流民，在城內每個區域到處亂竄。

    一旦這個區域的兵馬司指揮使派人來管理他們，他們就跑到另外一個區域去。

    那個區域的兵馬司派人來了，他們又跑回去。

    後來，他們還掌握了兵馬司的活動區域，專門找各區的交界處，進行乞討和騷擾活動。

    兵馬司的人員有限，總不可能成天都盯著這些流民啊。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流民都趕出城去，才能恢復京城的治安。

    說到這裏，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臉上，紛紛現出無奈。

    很明顯，如果把流民都趕出去，流民就沒處乞討，餓殍遍野，肯定要激發民怨和暴動。

    要是發生流民起義，那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腦殼，肯定被朱允炆拿下了

    所以，五城兵馬司，也是有苦說不出。

    朱允炆聽了，琢磨道，這五城兵馬司，的確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們不是不想辦事，而是沒辦法辦事。

    當然，這是由於朝廷的制度有缺陷，纔會出現這種局面的。

    自己回去，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補缺補漏。

    然後，朱允炆轉身對應天府尹道：“五城兵馬司各司其職，他們管不得的地方，可都是在你應天府管轄範圍內，難道你也管不的？”

    應天府尹苦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流民是從京城下屬各縣城向京城進發，臣下如要處理，必須先有各縣城的告急文書，纔好處理。”

    朱允炆皺眉道：“若是縣官沒有傳來告急文書，你就不處理了不成？”

    應天府尹無奈地道：“自然也是可以處理的，就是怕壞了規矩。”

    朱允炆心想，的確如此，官場上，一直都是有一些潛規則存在的，破壞了這些潛規則，也不好辦事。

    這下朱允炆心裏有數，應天府尹和五城兵馬司，其實還是有心做事的。

    但是苦於現在的制度不健全，他們也不敢逾越規矩。

    要知道，明太祖朱元璋，對於官吏實在是不太友好，那些剝皮充草，戴枷辦案的事情，把官吏們都整怕了。

    他們寧可不辦事，也不想要辦錯事。

    這些制度上的弊端，只能期待朱允炆這個雄才大略的君主，來慢慢改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