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霞眼睛發亮地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隨即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你確定？”她怎麼覺著這些看起來像是狗尾巴草？

    陳慄慄的腦袋點得無比堅定，“我很確定，不可能弄錯的！”

    見她神色這麼堅決，李鳳霞都有些懷疑自己了，甚至覺得這些野草，越看越像是一種中藥。

    “娘，咱們快採吧，待會兒別人看見了，咱們就採不著了。”劉福催促。

    李鳳霞如夢初醒，“對，你們說得對，咱們得加快速度了。”

    事不宜遲，絕對不能把發財的機會讓給別人，想到這裏，李鳳霞就幹勁十足，拿出自己的小鋤頭，三下五除二，就將地上的那片野草給挖走了。

    山林裡，採到了草藥的村民們全都準備撤了，大家經過李鳳霞一家身邊，看到她賣力地挖野草，紛紛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怕是受她媳婦影響，打算拿這些野草跑去換錢吧？”

    “噓，小聲點，讓她挖，回頭讓紅棗教訓這群貪得無厭的傢伙。”

    “我倒是不擔心紅棗吃虧，就是看不慣這一家人的德性，怎麼好意思幹這種事啊？”

    大家一邊議論，一邊鄙夷地遠去。

    陳慄慄隱隱約約聽到一些隻言片語，生怕這話傳到李鳳霞耳朵裡，立刻大聲咳嗽起來，試圖遮掩過去。

    “慄慄，你是不是不舒服？”劉福關切地問。

    “沒……沒有，我是看到別人都走了，想著不如我們就挖這麼多，還是早點下山吧。”

    李鳳霞直起腰來，滿意地看著半筐子的野草，“行，今天就挖到這裏，走吧。”

    三個人走到半山腰，李鳳霞忽然指向不遠處，“那兒倒是有一大片草藥，小福，你帶著你媳婦過去，把那一整片都給割了。”

    陳慄慄抬頭一看，差點沒當場厥過去，也怪她自作自受，非要把狗尾巴草這種隨處可見的野草說成是藥材，這狗尾巴草生命力頑強，一長就長了一片，真要去挖，那得累死人。

    “娘，筐子裡的差不多夠了，要不我們改天再採吧。”

    劉福哪裏知道陳慄慄心中的苦？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慄慄，難得咱們來一趟，多采點藥材，下山就能多換點錢。”

    在他鼓勵的目光下，陳慄慄不得不哭喪著臉過去幫忙。

    一個小時以後，陳慄慄精疲力盡地停下，筐子終於被裝滿了。

    李鳳霞心滿意足，帶領著大家直奔春苗醫館。

    “紅棗在嗎？我來賣藥材。”李鳳霞卸下筐子，一想到馬上就能到手一筆錢，心裏不知道有多美。

    陳紅棗掀開簾子，從後面走出來，見是李鳳霞，頓時笑了。

    “李嬸也去採藥了？”

    李鳳霞一臉驕傲，“那是，這不響應上面的號召，大家一同努力致富嘛。”

    “好，我來清點一下藥材。”

    陳紅棗把筐子拿過去，忽然愣住了，怎麼全都是狗尾巴草？

    見她臉色變了，陳慄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她咬了咬牙，將陳紅棗領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商量。

    “紅棗，看在都是陳家人的份上，這次你一定要幫我，你能不能將錯就錯，把這些當成是草藥給收了？”

    她一臉討好，生怕陳紅棗拒絕。

    陳紅棗笑了，笑著笑著，神情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你是當我蠢還是當我傻？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就一口一句紅棗，不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就生不停陷害我？”

    陳慄慄臉上毫無半點羞恥之心，“可那都過去了啊，而且我是孕婦，你不是應當讓著我嗎？”

    陳紅棗就佩服她的厚臉皮，多說無益，她撇下陳慄慄，直接去清點草藥。

    這邊，李鳳霞正滿臉期盼地看著她，陳紅棗將她筐子裡的野草全都倒出來，在裡面翻來翻去，也只找到了幾根瘦小的草藥，看樣子，這些草藥還是他們在拔狗尾巴草時，不小心順帶進筐子裡的。

    “就這些吧，一共是六毛錢。”陳紅棗將錢放在櫃檯上。

    “就這麼點？”李鳳霞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陳紅棗肯定地點頭，“就這些。”

    劉福按捺不住了，“這麼多草藥，你居然只給這麼點？這像話嗎？”

    陳紅棗輕蔑地看向他，“村子裏呆了這麼久，你連狗尾巴草都不認識？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幾根植物纔是草藥！”

    正說著，店裏又有人進來了，陳紅棗拋下如遭雷擊的他們，轉頭去照應其他村民。

    李鳳霞呆呆看著面前已經枯萎的野草，心情就跟那野草一模一樣，她咬了咬牙，惡狠狠看向陳慄慄。

    陳慄慄不敢對上她的視線，低著頭，緊緊揪著衣角。

    “媳婦兒，你倒是說話啊，我跟娘都在等你的解釋呢！”劉福這下不想幫著陳慄慄了，他只想知道，陳紅棗說的是不是真的。

    陳慄慄有些艱難地開口：“劉福哥，我……”

    “一塊五毛錢。”那邊，陳紅棗熟絡地算出一筆錢，遞給村民。

    村民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錢，扭頭瞅了一下李鳳霞手裏的錢，笑嘻嘻地說：“本來我還以為，自己今天是鎮子上賺最少的，沒想到還有李嬸墊底，李嬸，你早上起那麼早，就爲了拔這筐野草下來啊？”

    李鳳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只覺得自己丟臉丟大發了，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於是她永林將陳慄慄拉到自己面前。

    “你來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一定是陳紅棗教大家認草藥的時候，根本沒好好教！是她之前告訴我，這些都是草藥！”陳慄慄一口咬定，是陳紅棗害的自己。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承認這事跟自己有關。

    陳紅棗一臉嘲諷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要怪到我頭上，不過據村支書所說，之前他開動員大會的時候，你從來都沒去過，不只是他，就連其他村民也從沒見到過你，難道村支書跟其他人全都聯合起來冤枉你一個人？”

    陳慄慄結結巴巴，“那……那是因為，我坐得太遠，你們沒注意到……”

    “坐得遠？其他村民怎麼就沒跟你一樣這麼做？陳慄慄，你繼續編，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繼續編出幾個謊言來。”陳紅棗不緊不慢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