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慄慄在山裏迷了路，她轉來轉去，找不到下山的路，最後找到了幾處舊菜園子。

    誰曾想到，舊菜園子廢棄不用了。

    園子邊上還有個沒頂的茅坑，她沒看到，一腳踩了進去。

    看到一身臭味的泥猴，村民們紛紛捂住鼻子，端著飯碗回到自家院子裡：“這誰啊？看著老大一個人，還掉茅坑裏？”

    “這不就是陳老大家的閨女嗎？”

    “嘖嘖——”

    其實陳慄慄走到陳大林面前，陳大林都沒把自己寶貝女兒認出來，直到陳慄慄叫了一聲：“爹！”

    陳大林被她身上臭味薰的直接倒退幾步。

    “老婆子，我們回去。”陳老栓的臉皮顫動，揹着手走了。

    錢秀蘭狠狠瞪了一眼陳紅棗，跟在陳老栓走一起回家了，陳慄慄這一身臭烘烘的，她也覺得丟臉。

    陳見銀聽到錢秀蘭跟陳老栓的聲音，起身要出去看看，陳小麥跟陳蕎麥攔住門：“爹，咱家吃飯，別看熱鬧。”

    “見銀，小妹要衝奶粉了，你去燒開水。”吳桂蘭早就聽到錢秀蘭幾個人到隔壁難為陳紅棗，她叫兩個女兒攔住了丈夫：“爹和娘正不高興，你現在過去，就是捱罵。”

    陳見銀拿著飛鴿奶瓶，還是不放心的追了出來，出去之後，外面的熱鬧散了，他正對著還站在門口的陳紅棗，不由心裏一虛：“剛剛，你爺，跟你奶來了？”

    “爹，明知故問就沒意思了，”陳紅棗看到陳見銀後面的兩個妹妹，見兩個人對她點點頭，知道剛剛陳見銀沒出來，是被家裏人拖住了，當即讚許的朝她們豎起大拇指，“爹，你跟娘，妹妹們吃了嗎？喝了嗎？要是沒做飯，我可以吃完飯回來幫你們做飯。”

    “你這孩子。”陳見銀見門外沒人，轉頭回去了。

    “趕緊回去吧！”陳紅棗朝兩個妹妹擺擺手：“做的對，把爹看好，保護小妹。”

    一個咯吱窩下面夾著黑皮挎包的人，進了村在跟人打聽：“陳紅棗家住在哪裏？”

    有人給他指了方向。

    陳紅棗正要進院子。

    “陳紅棗！？”李紀元叫了一聲。

    聽到李紀元的聲音，陳紅棗轉告頭，看見真的是李紀元：“李叔，你怎麼來了？”

    “方便進去說嗎？”李紀元把咯吱窩下的黑皮包夾了夾：“有事找你。”

    “當然能進來了，”陳紅棗讓開大門，叫李紀元進來。

    回到家裏的陳慄慄站在院子裡。

    陳大林捏著鼻子：“你咋那麼蠢？人家都回來吃上飯了，你這是餓極了跑去吃屎？”

    “爹，”陳慄慄被自己身上的大糞味薰吐了幾次，現在聽到陳大林嫌棄他，氣的直跺腳：“山裏哪裏有好東西，他們就去山上砍那個刺，砍完，不知道從哪裏就下山了，我就坐了一會，就沒看到人了。”

    “哎呀，你們快幫我打水叫我洗洗啊，我要薰死了！”

    王翠花站的遠遠的：“大林，你去打水，你去給慄慄打水，慄慄你先不要進屋子裏麵啊——”

    ……

    家裏來了客人，田嬸趕緊端了一盤山核桃仁給田深，努嘴叫他跟著陳紅棗一起：“拿去給客人吃。”

    李紀元搬了一把小板凳，連連搖頭：“大嫂子，不要客氣，我是找紅棗，想收一點天麻。”他壓低聲音：“上次那麼大的。”

    天麻？田嬸剛要反問，被田深拉出門：“娘，燒點熱水喝一下。”

    田嬸多少知道陳紅棗帶著藥材出村子，空著揹簍回來，田深不問，她也沒問，見兒子跟兒媳一條心，她心裏還暗暗高興：“爐子上捂著熱水呢，還有烀的土豆，你去吃。我們一起去吃，我還烤了幾個栗子。”

    “上次那麼大的啊！”陳紅棗拖長了語調，自己送上去的，是賤賣，這別人求上門來的，她該怎麼喊價呢？“李叔你不是說暫時沒錢，不收了嗎？”

    “不是我收，是我幫別人收。”李紀元開啟咯吱窩下夾的皮包，拿出一疊五塊錢的：“這是五十塊，跟你預定一些，還是要上次那麼大的，還有嗎？”

    “有是有，就是這次不能跟上次一個價格了，你也知道，這種野生的，可不是時常都有的，”陳紅棗為難的道。

    “紅棗，坐地起價可不好啊，我這也是受人之託，你總要我回去跟人好交代啊。”李紀元一聽就知道陳紅棗打什麼主意，他笑著道：“看李叔的面子，你想加多少錢？”

    “這真不是我想加多少，而是野生的數量實在是有限，李叔自己經常收藥，自然知道，這野生的藥，一年比一年少，除了產量本來就少之外，有些品質的，真的是可遇不可求。”陳紅棗估計了一下自己還沒挖的那一片地方：“我估計那麼大的，最多也加十幾斤二十幾斤的樣子。這還要翻山越嶺的。”

    “每公斤給你加三塊錢，是我的極限了。”李紀元豎起三根手指頭。他在答應老友過來碰運氣的時候，也預想到了陳紅棗會加價的事情。

    “李叔，就是因為有你的面子，才每公斤加五塊，要是你給自己拿，就是加一塊，我也給你了，我們都承擔著巨大的風險。”陳紅棗說道，藥材其實嚴格說來，不屬於投機倒把的營業專案：“我要不是家庭困難，我也不敢頂風作案啊。”

    不等李紀元說話，陳紅棗繼續道：“這野生天麻，這麼大的個兒就是收藏自用，都是好的，這屬於家裏常備的，誰家沒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伶牙俐齒的這麼會說？居然還叫我無法反駁？”李紀元把那五十塊錢推給陳紅棗：“行，行，一公斤加五塊，等你去送藥的時候，再給你結清。”

    “李叔爽快，我也爽快，”陳紅棗把錢拿過來點了點，順手放在炕上：“如果有人問李叔，到我家做什麼，你就說走親戚。”

    李紀元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朝陳紅棗點點頭：“那我在家裏等你。”他朝田深跟田嬸點點頭：“既然知道親戚住在這裏了，有空，我會時常走動。先走了！”

    田深微微點點頭。

    一邊的田嬸趕緊起來，拿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她叔，我送你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