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死磕到底
聞言,老爺子連忙收起那點哀傷和惆悵,恢復成嚴肅苛刻的態度,“什麼意思?年前回不回來?”
“應該會吧,”沈斯年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到時候應酬會很多,您也知道,我朋友到處都是,躲不掉。”
“去年不回來,今年也不回?你還有沒有把這裏當作家?”
彷彿想到去年吃團圓飯的場景,老爺子臉色陰沉,“今年就是綁,也得把你綁回來。”
“我除了惹您生氣,讓大家不開心,還會什麼?您就大發慈悲讓別人過個好年?”沈斯年雲淡風輕的說著,還順帶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我很累,要休息了。”
李慈這時候才站出來,頗有些不贊同的責怪沈斯年,“阿年,你爺爺身體本來就需要細心養著,你就順著點,別惹他生氣了不行嗎?”
沈斯年訝異道,“這麼說你很歡迎我過年回家?”
李慈被她如此真誠的反問噎住,“阿年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宅也是你家,我怎麼會不歡迎你。”
“如果你是因為思玉生氣大可不必,我回去會好好教育的,她任性慣了。”
不等她虔誠的懺悔,沈斯年淡淡的打斷她,“您別忘記,沈思玉進娛樂圈的話,爺爺不允許幫忙,而且,我也不能時刻都跟在她身邊,還是要您多費心。”
這是打算當甩手掌櫃?
李慈抬手摸了摸鬢角,嘴角揚起慈愛的笑,“阿年,算是嬸嬸拜託你,幫我照看著點,畢竟你們年紀差不多,不像我們這些做父母的有代溝,你們的話她還是聽一點的。”
聞言,不止沈斯年想諷刺,連沈思凝都要忍不住。
聽話?
沈思玉那明顯的就是軟硬不吃,非得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之後還怪別人沒提醒。
說難聽點,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沈思凝有時候被迫去監管她還被埋怨責怪,時間長了誰都會煩。
“我不是保姆,”沈斯年面無表情。
“你不是導演嗎?思玉如果從群演龍套開始做起肯定會遭人欺負,你就在你的劇裡給她找個角色,不要女主,就女二女三就行。”
李慈覺得自己的要求不算過分,“思玉長的也不比娛樂圈那些女明星差,女二女三還可以吧?”
沈思凝,“……”
好歹是被老爺子帶在身邊教導過一段時間的,沈思凝在商業方面勤能補拙,也算是達到了老爺子的標準。
而沈斯年就是她列為的頭號敵人,自然是知己知彼。
此刻看她媽那理所當然,而且像是勉為其難的表情,沈思凝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媽,”縱然對沈斯年感情淡漠,沈思凝也不得不打破她媽的想當然,“堂姐的劇本很難得的。”
“我知道,可是思玉是她妹妹呀,得到一些優待不過分的,”她說完,還問老爺子,“您說對吧?而且是女配,阿年也不會難做,思玉確實需要磨練,但如果做群演丟人的話,丟的是沈家的臉面,他們只會說我們沈家……”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老爺子,後面的話不說也能意會。
作為京城有點底蘊的老牌家族,沈家雖然低調,但一舉一動也備受關注,身為千金小姐卻跑進魚龍混雜的娛樂圈,這在上流圈子就是個笑話。
所以老爺子遲疑了一瞬,對沈斯年說,“這事聽你嬸嬸的,當然,如果其中思玉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你隨意處置。”
他們理所當然的要求沈斯年用這些年的成果為沈思玉鋪路。
病房裏突然安靜的落針可聞。
只能聽到窗外傳來的蟬鳴,以及略帶一絲暑氣的透過窗戶縫隙發出的嗚嗚聲響。
良久,沈斯年抽出紙巾擦拭桌上的水漬,嗓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這邊暫時沒有劇本給她,不過我可以推薦給別的朋友。”
李慈認為有老爺子開口她一定不會拒絕,“沒事的,思玉資歷尚淺,也就是進娛樂圈玩玩,新鮮勁頭過了就不會麻煩你了。”
看著她故作開明的模樣,沈斯年眼神微暗,“我知道了,沒別的事你們就早點回去吧,爺爺這個時間應該在和別人下棋了吧?”
聞言,老爺子本來在沉思的表情微微怔愣,“是,是啊。”
他的作息和時間安排都十分規律,但除了偶爾心血來潮回老宅吃飯,平時並不和李慈他們一家坐在一起,所以關於娛樂活動安排她們還真不知道。
但是沈斯年卻能準確無誤的說出來,會不會……她一直都在默默關心自己?
老爺子格外欣慰的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看上去病怏怏的大孫女,語氣和藹,“你是沈家的千金小姐,不需要那麼拼,就算你不工作,沈家也能為你找到一個門當戶對對你好的夫家,衣食住行是完全不需要擔心的。”
李慈不發一言,但心裏卻是開始埋怨老爺子偏心。
沈思玉吃喝玩樂在他眼裏是不學無術,沈思凝努力工作為沈氏集團盡心盡力也比不過娛樂圈風流快活的沈斯年。
“有什麼情況記得跟家裏說,”臨走前,老爺子依舊不放心的叮囑,“我會派人去了解真實情況,不會放過肇事者的。”
沈斯年淡淡頷首,目送他們離開病房。
屋子裏的香水味依舊濃烈的令人無法忍受。
想到李慈那身隆重的打扮,沈斯年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
恐怕是耽擱了什麼重要事情吧。
真不湊巧,估計心裏要恨死她了。
她抬手擦拭掉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唇角含笑,眼中卻是沒有一絲情緒,冰冷涼薄。
與平日裏的豔光四射,巧笑嫣然截然不同。
“進來一下,”她高聲喊道。
其中寸頭的保鏢立馬走進來。
生怕看到不該看的,老實低著頭,“沈小姐,有什麼吩咐?”
沈斯年指了指緊閉的窗戶,“開啟透透氣。”
保鏢走過去,將窗戶開啟,剛巧看到走出醫院大樓的李慈等人。
衣著光鮮的彷彿下一秒就能去走紅毯。
或許熾熱的陽光是有獨特氣味的,順著微風飄進來,將室內空調的冷氣驅散。
她話也沒說錯,頭部的傷使得她精力不濟,吃過藥後更是昏昏欲睡,渾身沒有力氣。
“滴滴。”
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正無聊的她瞥了眼,發現是個以她的照片做頭像的微訊號發來的好友申請。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
因為她不僅把人拉黑,還順帶舉報了一波。
陳佑禮已經是有名氣的藝人,自然不能流出去任何可能有毀形象的記錄。
尤其是以性|騷擾為理由的舉報記錄。
沈斯年以為人是來興師問罪的。
結果她顯然低估了陳佑禮對她的執著程度。
他申請了個小號過來,名字叫做“年年不要不理我”,千篇一律,與以往幾乎是複製貼上的“對不起”佔據了她所有的視野。
沈斯年皺了皺眉,[看到新聞了?]
[年年你不要不理我:我在門口(大哭)可是保鏢不讓我進去,我害怕你家裏人看到,就先藏起來了。]
她的目光移到門口的玻璃窗。
上面只能看到一個保鏢的側臉。
沈斯年不耐的擰眉,[你回去吧,別做無用功]
[年年你不要不理我:我不信,年年我只是想看看你,確定你沒有事。]
[你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門口不走了,反正我剛出去買了零食和毛毯,在走廊裏過夜也不是不可以]
沈斯年瞭解他的性格,死磕到底,也就是俗話說的一根筋。
勸不了。
沈斯年腦海中回憶了下男孩可憐巴巴的臉,終於選擇後退一步。
[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