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信在洗手間裡清洗水靈靈的葡萄，昂貴的真絲襯衫沾染了水珠也絲毫不在意。

    “阿年，”柳信走出來，眉眼舒展，笑的溫柔，將一身凜冽氣勢打碎，“你之前答應過我的量身定做的劇本還記得吧？”

    是他和沈斯年初始合作時獲得的承諾。

    沈斯年將遊戲機丟開，沉吟片刻，道，“在準備，寧悅說角色還要潤色，可能要明年才公開。”

    柳信的男主角板上釘釘。

    “我還有個要求，”柳信說，“你能不能在劇裡客串？”

    沈斯年稍有些詫異，隨即自然耳然的拒絕，“我不演戲，我會找到跟你極具默契的女演員，你如果不喜歡，我不考慮當紅的小花旦，挑選演技顏值都線上的。”

    柳信很想說他的意思不是這個，可是距離明年還有好幾個月，說再多也無濟於事，只能把話題掠過，“到時候選角我也要參與。”

    “隨你，”沈斯年對這些不太看重，她相信柳信是有分寸的人。”

    “你不是還有通告？”

    她的微信裡滿是柳信經紀人的簡訊轟炸，催促她讓柳信回去工作，光是看文字都能感覺到他的崩潰。

    “迪亞手底下還有幾個藝人？”沈斯年突然出聲。

    柳信想了想，說，“最近半年他都在帶新人，有兩個吧，最近在考慮從公司練習生裡再挑兩個出來。”

    他現在逐漸轉向幕後，經紀人迪亞深覺自己沒了用處，索性就去帶新人。

    金牌經紀人果然名不虛傳，僅僅三個月就憑藉毒辣的眼力和獨特的營銷手段把兩個新人推向熱潮。

    換作迪亞的原話，就是，無敵的人生是多麼寂寞。

    “你問這個做什麼？”柳信皺了皺眉，“你有合適的人選？”

    下意識的，他腦海中就跳出來容覺的名字。

    “迪亞帶人都看眼緣。”

    沈斯年嗯了聲，語氣淡淡，“還沒想好。”

    手中的蘋果剩下最後的核，在空氣中劃過完美的拋物線，準確命中垃圾桶，發出咚的一聲響。

    柳信把葡萄往她面前推了推，說，“吃點水果吧，有沒有想吃的，我去買給你。”

    “沒胃口，”她的臉色較之往常還是有些病態的蒼白，闔著眼的時候我見猶憐的脆弱。

    脆弱這兩個字從未出現在沈斯年身上。

    莫名的，這會兒格外應景。

    “早點回去吧，”沈斯年揉了揉眉心，看遊戲機時間太久，本來就頭暈，這會兒更是隱隱犯惡心，十分難受。

    “我下午沒事，”他繼續漫不經心的削蘋果，“你昨晚答應我共進晚餐，訂好的餐廳派不上用場，在醫院隨便吃點還是可以接受的。”

    醫院的伙食只能說是葷素搭配，清淡為主，剛好補充人體營養，離美味差之甚遠。

    沈斯年瞥他一眼，“別折磨自己的胃。”

    柳信的嘴也叼得很，剛開始進來看到桌上的剩菜剩飯沒直接嫌棄已經夠好了。

    柳信，“不算折磨。”

    刀尖在蘋果外皮輕劃，一個心形剝落。

    他盯著沈斯年的眼睛，笑了笑，“佳人陪伴，秀色可餐。”

    沈斯年沉默幾秒鐘，誠懇的說，“很油。”

    柳信，“……”

    他突然不太想說話。

    有時候撩人的緊，有時候耿直的讓人無法招架。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絲毫不知沈家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沈老爺子最近幾年深居淺出，外界也逐漸放下對沈家的關注。

    在兩輛豪車出現在中心醫院門口的時候，其他人皆是投來了好奇豔羨的目光。

    出於對沈斯年身份的考慮，老爺子要求他們都戴好口罩。

    這讓想趁機給沈斯年惹點麻煩的沈思玉不得不偃旗息鼓，老老實實跟在後麵。

    李慈全身上下就寫著“貴氣”兩個字。

    高定連衣裙，奢侈品牌高跟鞋，更不用說寶石項鍊和鑽戒耳環什麼的，通身都是金錢堆砌出來的金貴。

    前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眼前的貴夫人心氣兒不順就來投訴舉報那套。

    “您好女士，有什麼可以幫您？”

    李慈左右看了看，優雅的摘下墨鏡，身上馥郁的香氣把周圍的消毒水味道都衝散了。

    “你好，”李慈高傲的點頭，“我想知道沈斯年住在哪個病房。”

    護士愣了下，“請問您是家屬嗎？”

    不等李慈回答，老爺子迫不及待的指揮郭叔把他推到前面，說，“我是她爺爺。”

    “是這樣的，需要您提供證明。”

    領導特意交代過，畢竟是公眾人物，注意保護隱私，所有來訪人員必須實名登記，護士不敢馬虎。

    李慈從包裡掏出身份證。

    登記過後，又詢問了相關資訊，前臺才放行。

    李慈不太滿意的皺了皺眉，“怎麼這麼麻煩？”

    “如果人人想進就進，阿年的安全還能保證嗎？”聽見她的牢騷，老爺子語氣不輕不重的警告出聲。

    李慈立刻噤聲。

    在沈峰還沒有完全繼承沈家之前，在老爺子面前她必須低頭。

    在電梯即將關閉之際，突然被人摁住。

    一截修長白皙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泛青，手指上還帶著一枚戒指。

    “等等，”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進來。

    電梯裡五個人本來就有些擁擠了，這人一進來更顯空間狹小。

    李慈不耐的往旁邊站站，跟走進來的男生撇開距離。

    男生帶著黑色的帽子，一件印誇張圖案的藍色短袖，脖子裡戴著好幾條裝飾用的項鍊。

    黑色口罩上面露出的眼睛滿是紅血絲，似乎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

    “麻煩了，”陳佑禮咳嗽兩聲，主動往角落裏站，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裡面的幾人。

    沈思玉距離按鍵最近，在男生進來後就要摁關門鍵，結果又有一個男生朝電梯口跑了過來。

    李慈語氣冷硬，“人足夠多了，抱歉，等下趟吧。”

    在男生略微尷尬的目光中，電梯門緩緩合上，電梯有限的空間裡是各種香水味的混合。

    陳佑禮屏住呼吸好一會兒，差點肺就要炸了的時候，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所按樓層。

    郭叔先推著老爺子出去。

    李慈皺眉看了眼身後跟著出來的陳佑禮，有些懷疑。

    但這層樓高階病房多了去，人家可能也是來探病人的，李慈很快放下了戒備，趕忙跟上老爺子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