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言語中滿是嘲諷，連眼裏透露出的情緒也是如出一轍。

    不大不小的聲音，足夠周圍其他人聽的清楚，朝這邊投來疑惑不解的眼神。

    沈思玉只覺得無地自容。

    旁邊男人表情恰到好處的意外，目光在兩者之間徘徊不定。

    “沈導，”他對著沈斯年笑的溫和，如果不是眼裏洩露出來的算計，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年輕人。

    沈斯年沒有看他，只是目光淡漠的看著沈思玉手中那杯酒，“看來你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方纔她在角落裏，一個人看起來很孤單的樣子，我就走過來聊了兩句，沈導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年輕人急忙解釋，無奈的跟沈思玉道，“麻煩你幫我說句好話，我剛纔沒有冒犯你的地方吧？”

    沈斯年羞惱不已，“沈斯年！你到底要幹嘛！”

    平心而論，在這場晚宴中，敢對沈斯年大吼大叫的還真沒有幾個。

    年輕人更加確定沈思玉身份不簡單，和沈斯年關係匪淺，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勢在必得。

    沈斯年無法接近，沈思玉還不是手到擒來？

    柳信的視線在年輕人身上停留片刻，“你是哪個公司的？”

    意外於柳信竟然會注意到自己，年輕人連忙正色道，“是海輝的。”

    相較於華耀娛樂高檔不少，只是看他的模樣明顯也是不溫不火，寄希望於在晚宴中找個金主。

    沈斯年隨手將空了的高腳杯放置在路過的侍者托盤中，紅唇輕勾，“叫什麼名字？”

    “文澤。”

    沈斯年眯了眯眼睛，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思玉不服氣，“我看就你被害妄想症，看誰都是小人。”

    沈斯年輕飄飄的答道，“你說得對。”

    瞧著沈思玉油鹽不進的倔強模樣，沈斯年懶得理會，“隨你。”

    而後就不再關注。

    她過來的目的可不是看沈思玉犯蠢。

    文澤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說道，“是我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小心的瞥一眼男人俊秀的側臉，沈思玉只覺得心臟砰砰跳，是對柳信的崇拜仰慕不一樣的感覺，“她就那個脾氣，奇奇怪怪的。”

    “聽這話你和沈導很熟？”

    “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沈思玉猶豫一下，“她是我堂姐。”

    “你要進娛樂圈？”文澤眼裏閃過算計。

    “有這個想法，”沈思玉扭捏起來，“我喜歡柳影帝。”

    文澤微微一笑，“我理解，我也非常崇拜柳前輩。”

    “有沈導鋪路，柳前輩肯定對你照顧有加，”文澤低頭看著酒杯，自嘲，“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在晚宴裡孤零零呢，抱歉，我失陪一下。”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沈思玉痴迷的看著文澤的背影，任誰都能看出來其中的情誼。

    “那人明顯圖謀不軌，你不去阻止？”柳信隨口問道，“到時候財色兩空，你恐怕會落得埋怨。”

    沈斯年不鹹不淡的哦了聲，並不關心。

    “關我什麼事？”

    柳信怔了下，嘆氣，“那我就不插手了。”

    沈斯年的目光遊移到左邊餐桌前站著的幾個人。

    華耀娛樂公司的人圍著穿紅色拖地長裙的陳秋燕。

    連在劇組暗暗打壓女配角的童苒都是笑容討好。

    柳信從旁邊端了杯香檳遞給她，線條冷硬的俊臉沒有表情的介紹道，“陳秋燕，海輝傳媒副總，離異，有個在上高中的女兒。”

    “私生活呢？”沈斯年倚著刻滿浮雕的柱子，漫不經心的搖晃著酒杯。

    澄澈的酒液在燈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暈。

    柳信為她突如其來的關注皺了皺眉，“之前有訊息爆出來她潛規則公司旗下藝人，不過訊息壓下去很快，沒多少關注度。”

    沈斯年嗯了聲，桃花眼輕輕眨動，不動聲色的觀察那邊的情況。

    ——

    陳秋燕今天似乎是故意穿和容覺同樣顏色的裙子，進入會場就直奔容覺而來。

    宇哥有眼色的把容覺拉回來，挨着陳秋燕。

    陳秋燕打量著容覺，抬手就準備挽容覺的胳膊。

    中年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薰的人頭暈目眩的。

    容覺屏住呼吸好幾次拯救自己的嗅覺。

    那雙面板已經呈現出鬆弛狀態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胳膊。

    容覺條件反射的一縮，瞥見陳秋燕沉下來的臉色，抿著唇，低頭一言不發。

    陳秋燕還就喜歡他這種小抗拒。

    “今晚過後小容就是大明星了，”她意有所指，“老是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可不行，要撐得起場子。”

    容覺臉色微微蒼白，胃裏一陣陣的犯惡心。

    陳遠遠在那起鬨，“對啊容覺，陳總賞識你是你的榮幸，你要懂得知恩圖報。”

    陳秋燕雖不喜歡他咋咋呼呼，但如果能因此“抱得美人歸”也就放縱了。

    宇哥非常識趣，“我看到有個老朋友，過去打聲招呼。”

    得到示意，陳遠遠不情不願的離開，但視線還停留在容覺身上，滿滿的惡意。

    陳秋燕笑了笑，“別緊張，我又不吃人。”

    她脖頸裡戴著珍珠項鍊。

    本是純潔無暇，在她這裏，彷彿沾染了髒污，光芒黯淡。

    陳秋燕認識的人很多。

    過來打招呼的人看到容覺，均露出瞭然的笑容。

    “陳總，這是公司新籤的藝人？”

    陳秋燕笑的很開心，“是我很欣賞的一個男孩子，資質不錯。”

    那些人眼裏的同情鄙夷容覺看的分明。

    他的手悄然握緊，不斷的告誡自己隱忍。

    如果真出事，在場沒人會站出來，等待他的也只有整個行業的封殺和污衊。

    那些同情和鄙夷的目光使得他如芒在背。

    “來，小容，多吃點。”

    陳秋燕端起一份甜品遞給他。

    同樣的話，說出來卻是截然不同的含義。

    容覺想到沈斯年。

    表面風流不羈，言語輕佻，卻不會讓人感到厭惡。

    陳秋燕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色｜欲。

    容覺拒絕道，“剛纔吃過了。”

    “小容，你是個聰明人，”陳秋燕笑著說，“沒人會給自己的前程過不去。”

    容覺臉色倏然蒼白，手指近乎顫抖的接過那份甜膩的蛋糕。

    陳秋燕滿意一笑，“我記得酒店後面有花園，看起來你不太喜歡這裏，我們出去坐坐。”

    看到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宴會廳的身影，柳信出聲道，“利益互惠，沒什麼好關注的。”

    沈斯年垂眸，“你覺得他自願？”

    “自不自願不重要，他跟著出去是事實。”

    沈斯年笑笑，“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