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苟富貴勿相忘
在沈思凝審視的目光下,李秘書依然笑的魅惑,身上的職業裝硬生生被穿出了別樣的意味。
她將自己的工作牌放置在桌面上。
沈思凝臉色陰沉,“你但凡有點道德底線都不會這麼做。”
李秘書笑笑,說,“可是我剛開始進沈氏集團的時候也僅僅是想找份工作,是沈總跟我提出條件的,沈小姐,我知道在您眼裏我是不要臉,靠身體上位,可也沒必要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
沈思凝轉頭去看電腦,說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纏著我們家。”
李秘書眼中閃過精光,背影看起來嬌弱惹人憐愛,臉色都是蒼白的。
路過員工區域,之前相熟的同事都圍過來,滿臉擔憂與不捨。
“那些流言蜚語就讓他們說好了,他們就是嫉妒,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秘書強顏歡笑,“也沒什麼,可能我工作能力還需要精進,趁這段時間回家調整調整也好,你們不要太想我。”
女同事與她交好的也不少,聞言,均是將不滿的目光投向沈思凝的辦公室。
“沈經理不知道,老闆怎麼也……李秘書的為人我們再清楚不過了。”
他們剛開始也不是沒懷疑過李秘書,但他們看起來似乎僅僅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久而久之,他們這層的流言就散了。
可惡意揣測的不少,有時甚至是當著李秘書的麵嘲諷鄙夷。
“如果換成其他人早就承受不住了,李秘書你工作能力強,老闆如果知道了,肯定……”
李秘書豎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多說,“知道你們捨不得我,沒關係有空我們還是可以一塊就去聚會呀。”
“小閆,老闆在衣食住行的注意事項我都發你郵箱了,你有空記得多看看,記在腦子裏,我相信你的能力比我更加出色。”
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面前的人忽然唯唯諾諾起來,她轉過身,果不其然看到沈峰的身影。
沈峰的目光停留在她懷裏的紙箱,沉聲道,“你進來。”
李秘書猶豫的看了眼沈思凝的辦公室,說,“公司的公有資產我已經全部交給人事,他們也都清點過沒問題,辭職信我也發您郵箱了,只不過您好像最近很忙,沒來得及看。”
李秘書自嘲的笑笑,“不過還是感謝您的栽培。”
沈峰擰眉,眼中有些懷疑。
李秘書很識趣,從來不會多事,作為情|人她是非常合格的,沈峰幾十年的婚姻生活早就失去了新鮮感,陡然遇到李秘書這種熱烈的玫瑰,那晚酒後沒控制住,後來也有過幾次。
沈峯迴想這段短暫的關係,思慮片刻,道,“你跟我過來下。”
李秘書心跳如擂鼓,從沈峰那張臉看不出什麼,只得懷揣著忐忑的心將東西放下,跟隨沈峰進辦公室。
門外員工議論紛紛。
沈峰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卡,語氣冷漠,“這是給你的補償。”
李秘書頓了下,道,“您放心,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爛在肚子裡。”
其實,沈峰的婚外情就算爆出去也沒什麼,但不能現在。
董事會那群老狐狸正因為沈斯年的“惡行”而不滿老爺子的決定,想要透過股權決定沈氏集團下一任的主人。
沈峰決不能在這段時間出岔子。
想及此,他點了點桌面,道,“城西那處宅子,你這段時間先在那住下。”
聞言,李秘書瞬間明白過來他的用意,沉默幾秒鐘,生怕沈峰懷疑,便點點頭,“好。”
“嗯,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不用,”李秘書拒絕了,“您日理萬機,現在外邊那麼多媒體盯著,我自己去就可以。”
沈峰也沒多糾結,便放李秘書離開。
……
地下停車場。
偌大的空間安靜的可怕。
李秘書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噠噠的響,空蕩的回聲傳的很遠。
在角落裏停著的一輛黑色車子打了打雙閃。
李秘書不著痕跡的掃過攝像頭,抱著紙箱慢慢的往前走。
那輛車是她的,沈峰出了三分之二的錢買的。
沈峰對誰都不放心。
她坐進車裏,對副駕駛的人沒有絲毫意外,李秘書避開攝像頭,區別駛離停車場。
雪膚紅唇的人兒抬手壓了壓帽簷,嗓音沙啞,“懷疑了?”
“他讓我去城西的宅子住著,估計是怕我亂說。”
沈斯年將鴨舌帽摘下,漫不經心的轉著,輕輕嘲諷,“可笑。”
李秘書,“接下來我要怎麼做?我住在城西不會有問題嗎?”
“你要是按照原計劃跑了纔有問題。”
沈斯年輕笑,“住吧,傭人伺候著,還有錢拿。”
李秘書點頭,“那聽您的。”
沈峰總是想方設法讓她那些小鮮肉男朋友們反水,沈斯年又不是傻,現在的沈氏集團,高層裡沈斯年的人少,這不要緊,沈峰的枕邊人是她的就足夠了。
她愉悅的眯了眯眼睛,“委屈你忍一段時間,李慈也不是傻白甜,到時她去找你,你就順理成章的離開。”
也不至於辭職跑路那麼突兀。
李秘書非常信任沈斯年的安排,便點點頭,“好。”
“你家裏人我安排好了,這件事之後你可以去國外,工作和住房也不用擔心。”
比起沈峰陰晴不定的脾氣,和沈斯年講話不要太舒服。
沈斯年就算在山色公館足不出戶,沈峰也會安排人密切觀察,所以不能出來太久,簡單的囑咐接下來的事情後,沈斯年就準備離開。
餐廳後門,沈斯年拄著柺杖從車裏下來,早已守著的鄭蔚熟練的展開輪椅,推著人往餐廳裡走,對李秘書的出現沒有絲毫懷疑。
直到坐下,他才意味深長道,“原以為你只會用自己的美色。”
“話說回來,”他眼中有些深意,“李秘書長的有些熟悉。”
但腦海中始終想不起那張臉。
沈斯年喝了口水,語氣淡漠,“我媽。”
鄭蔚愣了下,“伯母?”
椅細細對比,李慈的美豔的確有夏婉的神韻。
鄭蔚覺得自己好似抓到了什麼盲點。
“我沒聽過……”
“不然你以為單單是嫉妒能讓他失去理智?”
沈斯年輕嗤。
包括夏婉本人都不知道,沈峰竟然對她抱有那種想法,所以在從小壓自己一頭的哥哥甚至娶了他喜歡的女人的時候,他就開始謀劃之後的一切。
鄭蔚腦海中順理成章的拼湊出整個故事,表情複雜。
“豪門真亂。”
沈斯年靜靜的看他,似乎在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不說這個,接下來怎麼做?”
沈斯年唇角勾起笑。
沈峰這幾年為打通沈氏的路可謂是費盡心思,而沈氏也如他所想,越來越好。
只可惜,沈斯年眼裏浮現出悲憫,“他就要在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下臺了。”
鄭蔚託著腮,笑盈盈的,“苟富貴勿相忘啊親愛的,等你上位別忘記拉我一把,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沈斯年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調查當年車禍的真相。
那個酒鬼進了監獄,不久就被人打死,聽說葬禮的時候連親生父母都沒去。
妻子也遠走他鄉改嫁。
老兩口揹負鉅額債務,大把年紀還爲了兒子造的孽贖罪。
單看這些,誰也不會懷疑。
畢竟這個家庭七零八落,而且足夠悽慘。
沈斯年查過肇事者的賬戶,沒有任何金錢入賬,順理成章的一場意外車禍。
她發現不對的時候……是在家裏發現夏婉的照片。
怕她傷心,老爺子把所有的照片都珍藏起來,閣樓上發現夏婉的照片,而且一點灰塵都沒有,還能發現祭拜的痕跡。
若是除去這些,沈斯年還不會懷疑。
直到沈峰有次被拍到和女人曖昧。
女人的側臉和夏婉極為相似。
沈斯年當即頭腦懵了,不可思議的念頭逐漸成型,凌和是看著她從別人家的孩子墮落成學生避之不及,老師家長頭疼的孩子,在李慈在家長會上對老師說就算沈斯年不學習,是個廢物,家裏也會養著她的時候。
沈斯年倏然清醒。
父母在世的時候,她過的快樂,人人豔羨。
父母去世短短几年,她從別人眼裏看到的只有同情和嫌棄。
同學說她不務正業,將來也是個廢物富二代。
老師撒手不管。
沈峰夫妻縱容。
那段時間的沈斯年真的很痛苦,甚至一度患上抑鬱症,凌和陪著她慢慢走出來。
但凡凌和有心,在那段時間,絕對能讓沈斯年依賴他。
“在想什麼?”鄭蔚挑眉,“懷念能跑能跳左擁右抱的日子?”
沈斯年勾了勾紅唇,“你怎麼知道。”
“你這車禍撞的值,醫院裏那個昏迷不醒的你準備怎麼辦?”
“法治社會,有問題找警察,我身為堂姐,為堂妹著想,以身犯險,不值得歌頌嗎?”
她無辜道,“我從來沒這麼深明大義過。”
鄭蔚嘴角抽了抽,“你管這叫深明大義?”
文澤入獄,代表沈思玉遭遇的事情會被爆出來,加上丈夫出軌,計劃那麼多年的財產打水漂……
鄭蔚甚至有些同情毫不知情的李慈。
“那個沈思凝……你打算怎麼做?”
她是沈家為數不多清醒的,雖說過分聽話,但也是個缺愛的孩子。
沈斯年眯著眼睛,想去抽根菸,摩挲幾下指尖,又忍住了,嗓音微啞,“關我什麼事?”
“聽說她在商業也算有天賦,”鄭蔚饒有興致,試圖喚醒她的同情心,“拯救下失足少女?”
“沒興趣,”沈斯年冷冷的吐出三個字。
她對老爺子感情複雜,其他人卻是格外冷漠。
沈峰李慈是殺人兇手,作為他們的孩子,沈斯年很難做到不遷怒。
“幫我盯著點,我去桐城走一趟。”
“你腿腳不便,不考慮找人跟著?”
沈斯年,“我暫時沒有埋骨他鄉的想法。”
瞥見鄭蔚不相信的眼神,她頓了下,道,“我只不過用星際娛樂撤了他幾個單子而已。”
一個不痛不癢,幾個加一起,嘖,足夠讓沈峰頭痛。
星際娛樂表面上看是涉及的娛樂圈,但旗下還有酒店餐飲等,更何況,藝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有時候,美色也是利器。
沈斯年垂眸,她討厭自己。
她不是足智多謀,不夠天才,能夠想到的也就是利用自己的優點達到目的。
對凌和,對柳信,或是鄭蔚。
她從來不吝嗇,若是一個擁抱能換來的東西,也懶得去算計。
……
當年的肇事者墳頭草估計都兩米高了,妻子嫁到了外省,父母還在鄉下,守著幾畝地。
沈斯年不是第一次來桐城。
這是最後一次。
雖然肇事者死了,可他的仇人們還在。
朱莉板着臉,一臉的不高興。
她只是財迷心竅而已。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說的不是沒道理。
村子裏很多都是被趙順得罪過的。
如今已經是頭髮花白,每天就聚在一起打麻將賭博,常常吵的臉紅脖子粗。
沈斯年戴著口罩,額頭纏著紗布,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被鏡片遮去幾分魅惑感。
村口停的車也就十幾二十萬,提不起村口人的興趣。
他們仍舊聚在一起討論今年的收成。
沈斯年垂眸看著地圖,指揮朱莉。
她要找的人住在坡後。
趙順的父母如今住的是小平房,應當是修繕過,外邊牆根有小孩子的塗鴉,上方卻是乾淨的水泥。
“這個村子發展不錯。”
朱莉看了幾棟小洋房,點評道。
“種的都是那幾樣農作物,大多都是老年人婦女跟孩子呆在家,很多村民住的都是破敗瓦房。”
沈斯年涼涼出聲。
朱莉詫異。
沈斯年繼續道,“過的最好的反而是村子裏的地痞無賴,你說奇不奇怪?”
朱莉並不知道她來做什麼,聞言,頓了下,“我應該問下去嗎?”
沈斯年沒回答。
她盯著不遠處挑水的老人,眼神逐漸冰冷。
棉衣後面破了洞,露出白色的絲棉,冷風吹的他頭上花白的頭髮更加毛燥。
顫巍巍的挑起扁擔,看上去極為辛酸的一幕。
沈斯年心底平靜無波。
老人老眼昏花,走一步晃三下,進門前回頭看見坐在輪椅上的沈斯年,大著嗓門問,“你們找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