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別拋下我
沈斯年垂眸,瞧著搭在自己手腕的指尖,表情看不出喜怒。
盯著半晌,她抬起臉,道,“鬆手。”
陳佑禮知道沈斯年不喜歡在公眾場合親暱,可如今情敵在對面,他只能依靠這樣不入流的手段表達兩人的熟稔。
餘光瞥見容覺沒什麼情緒的神色,他避開別人的視線,甚至不在乎身後是否有工作人員在看好戲,只是略帶乞求的看著沈斯年,小聲說,“你別拋下我。”
可憐巴巴的,猶如被收養又被拋下的流浪狗,格外絕望。
連殷橙都有點於心不忍。
反觀當事人,面無表情,甚至眉眼間有些隱隱的不耐煩。
她不為所動,“你知道我的習慣。”
陳佑禮眼巴巴看她半天,“我不。”
殷橙收起吃瓜看好戲的嘴臉,朝容覺走去。
“那個……”
她握拳抵住唇邊咳嗽兩聲,欲蓋彌彰道,“做不成戀人還是可以做朋友,阿年把他當做弟弟看待。”
容覺語氣幽幽,“可以牽手擁抱的弟弟。”
話落,殷橙麵露尷尬。
他的聲音並不低。
陳佑禮偏頭看過來,眼裏流露出不符合他可憐巴巴表情的兇狠。
容覺瞬時瞭然。
這也是多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啊。
沈斯年皺著眉將手從他手心抽出來,無視陳佑禮愈發蒼白的臉色,說道,“回去吧,工作重要。”
“你重要,”他不服氣的說道,根本不聽勸。
後面的助理哭喪著臉,伸手去扒拉陳佑禮,小聲勸道,“陳哥,咱們回去吧,那麼多人看著呢。”
隔天又是大新聞。
陳佑禮倔強的不肯走。
高高瘦瘦的身影杵在那,身旁圍繞著似有若無的孤寂感。
容覺唇角勾起笑,目光瞥了眼陳佑禮,對走來的沈斯年說道,“拍攝計劃有變動嗎?”
沈斯年搖搖頭,說,“路過,順便看一眼。”
具體看誰卻沒說。
但就憑方纔的態度也能猜的出來。
陳佑禮看著容覺那張不輸於他的容貌,氣的手握成拳。
嫉妒蠶食他的每一寸理智。
助理害怕,忙拉著他的胳膊,“陳哥陳哥,那邊有人叫了,咱們快回去。”
沈導啊沈導,這是什麼孽緣。
容覺笑了笑,說,“前輩好。”
陳佑禮也不掩飾自己的不喜,直接無視他的問候,重重的撞了下他的肩膀。
原本因為腳部疼痛站立艱難的容覺身形踉蹌。
臉色蒼白如紙。
沈斯年自然注意到他慘白的臉,蹙了蹙眉,道,“身體不舒服?”
容覺抿抿唇,強撐著疼痛站直身體,說,“沒有,可能是今天拍攝太累了。”
陳佑禮還未走遠,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出生譏諷,“都是我用過的招式,你以為年年會上當嗎?”
殷橙也下意識以為容覺是爲了爭寵。
容覺沒說什麼,彷彿預設了他的指責。
宇哥察言觀色好一會兒,故作無意的說,“容覺你不是說去吃飯嗎?一天沒吃飯,還不去?”
說完,他像是才發現有其他人的存在,訝異道,“沈導?你們怎麼在這?談工作?”
殷橙,“……”
演技真的很拙劣。
沈斯年神情不變,問他,“你還沒吃飯?”
宇哥搶過話頭,“他們說攝影師很難約的,從上午十點拍到現在,忙的水都喝不上。”
殷橙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慘的小明星了。
說實話,這種低奢品牌的代言她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宇哥還極為擔憂的跟沈斯年告狀。“而且品牌方提供的鞋子不合腳,從上午到下午,容覺都沒時間換下來,腳疼的站不住。”
沈斯年垂眸,語氣帶著點冷意,“去換。”
宇哥,“不太好吧,容覺好不容易拿到這個代言,這樣會讓他們生氣。”
殷橙,“……”
這真是經紀人嗎?
不是宮廷跑出來好事的太監?
容覺若無其事的活動兩下腿,說,“你看,沒事。”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沈斯年半蹲下去,神情平靜的伸出手摁了摁鞋尖。
很明顯的不合腳。
而且以材質來看,穿兩個小時還能走路沈斯年都佩服。
容覺也愣在那。
他從未想過沈斯年會在他面前低頭。
還是以這樣的場景。
饒是陳佑禮在剛開始戀愛受盡寵愛,也不見沈斯年打破原則。
她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達親近。
她不喜歡鬧騰的性子。
所以陳佑禮小心翼翼的靠近,最後成功成為他的第不知道多少任男友。
面對喜歡的人就算再隱藏自己,也會在不經意間暴露,沈斯年的倦怠來的很快又理所當然。
縱然百般挽留也無濟於事。
陳佑禮站在遠處,冷眼旁觀容覺幾乎沉溺在沈斯年賦予的溫柔裡。
那溫柔裹著細細的刀刃,不知不覺將人傷的皮開肉綻。
“陳哥,走吧,”助理再次出聲,不得不狠心喚醒他的自以為是,“沈導已經有男朋友了。”
陳佑禮語氣陰森,“我等著他們分手。”
助理不敢說話。
被詛咒分手的容覺不自在的往後退小半步,說,“我真的沒事。”
宇哥在起初的震驚過後,立馬意識到兩人關係匪淺,可以利用。
“什麼沒事!沈導心疼你,你有什麼不好說的?你和沈導關係好,大膽說出來,就當跟朋友訴說心事了。”
宇哥滿臉都寫著討好。
容覺看的厭煩,語調微冷,“我去洗手間,還有一個小時拍攝就結束了。”
說完,他努力維持著身形平穩,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宇哥搓搓手,一張老實敦厚的臉掛著燦爛的笑,“沈導是來看容覺的嗎?”
“您也知道容覺的處境,他能拿到這個代言不容易,肯定不能丟。”
沈斯年面色平靜。
“他平時沒什麼上進心,圈裏多的是藝人,如果不是我催著趕著,他早就被淘汰了。”
他也時刻不忘給自己邀功。
沈斯年繞過他,走進拍攝現場。
不遠處幕布高高掛起,絲絨的布料在垂落的裝飾品映襯下極為漂亮。
攝影師正坐在沙發裡休息,翹著二郎腿,嘴裏叼根菸,檢視拍了一天的成果。
“這容覺鏡頭感不行啊,你看眼神死板,根本沒有感情。”
品牌負責人也不滿意的說,“要不重新拍?”
“我的時間很寶貴,”攝影師不耐煩,“實在不行就換人,改天再約,你找個這樣的,耽誤的是我們大家的時間。”
他們圍在一起議論紛紛,幾乎都是不滿。
絲毫沒想起對方不吃不喝拍了近八個小時。
沈斯年抱著胳膊站在那,神情看不出喜怒。
有工作人員眼尖看到她的身影,連忙道,“那不是沈導嗎?”
品牌負責人下意識反駁,“瞎說什麼。”
他們請容覺也是看著沈斯年的熱度。
結果熱度沒蹭到,只能把所有的不滿藉助工作發|洩在容覺身上,各種挑刺,看他隱忍痛苦的模樣才覺得好受。
這會兒沈斯年的出現打破了負責人的沾沾自喜。
“沈……沈導?”
他慌忙起身,“您怎麼有時間來我們這?”
沈斯年泰然自若的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聽容覺說還有一個小時結束拍攝,我有事找他,順便學學你們高價請來的攝影師的拍攝技巧。”
攝影師臉色微變。
他可不敢在沈斯年面前稱大師。
“您這說的什麼話。”
他強顏歡笑,“我也是追求完美,想拍出更好的效果而已。”
沈斯年點頭,“您說的是,我向來沒這種精神,特意來學習學習。”
負責人走過來,壓下心虛感,“沈導咱們這邊坐吧?這裏的光線不好,等下我請您吃個飯吧?”
沈斯年抬手製止,“不必,我剛吃完今天第三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