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扁了扁嘴,故作委委屈屈的說：“它跑太快了,我追不上。”

    “沒用。”如娘嫌棄的嘖了一聲,說:“記好了,這裏一三五開門,二四六出外勤。”

    “那週末呢?”

    “週末休息啊。”如娘奇怪的看著她,“難道你還想加班?”

    祁安立即搖頭,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想加班,也不想上班,最好每天只躺著錢自己就長出來了。

    “沒問題的話，我們就走吧。”如娘帶著祁安走到門口。

    祁安點開手機裡的打車軟體：“我們去哪裏?打車走嗎?”

    “打什麼車,直接飛。”言畢,如娘拎起祁安的後衣領子,騰空而起。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邊,速度快得像是流星劃過,只餘下一聲慘叫在空中支離破碎。

    不多時,倆人就出現在了某個建築的天台上空。

    祁安像樹袋熊一樣,手腳並用扒在如娘腿上瑟瑟發抖。發抖的同時還在艱難吐字,“我說我暈飛,你信嗎?”她確實知道一些奇名怪事，也學過一些，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害怕啊，尤其是這麼猝不及防，整個身子失去重心之後。

    如娘嫌棄的看著她,真誠的提問:“你除了吃還會幹嘛?”

    祁安慘白著一張臉,掙扎著回道:“我還會吐。”

    如娘聞言立即鬆手,把她丟在天台上,用很沒有感情的聲音說:“好了,吐吧。”

    祁安摔在地上,屁股著地又是一聲慘叫。揉了很久才哼哼唧唧的站起來,剛剛差點就繃不住破口大罵了，但是壓了下去，向如娘哭道:“我就是表達一下感想,沒有真的要吐!怎麼能真把我扔下來啊,你太沒人性了。”

    沒人性的如娘落到地上沒有理她,袖子裡飛出一塊小木牌立在半空中。星星點點的光芒開始匯聚,逐漸顯出一個透明的人形,正是前一晚出現的鬼--楚濤。

    “這房卡好玄幻啊,還能當芥子袋裝鬼的。別的東西能放嗎?”祁安好奇的湊上去戳了戳小木牌,又看了看楚濤。“不過你怎麼把他帶出來了?"

    如娘收了木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你以為我們為什麼出外勤?”

    祁安恍然大悟,“你是帶他來見女朋友的啊。那人呢?”祁安環顧了下四周,耳邊好像縈繞著似有若無的哭聲。

    如娘指了指被那兩個巨大蓄水桶擋住的另一邊天台。

    祁安依她所指繞過那兩個蓄水桶之後,來到了天台的另一邊。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跪坐在地上,身邊散落著幾個酒瓶,被刻意壓低的哭聲正是從那裏傳來的。

    搶先祁安一步過來的楚濤,此刻已經陪在了女孩的身邊。

    女孩一遍一遍的小聲低語,眼淚砸在地面上,一點一點的浸溼了地面，“騙子……大騙子……楚濤你這個大騙子……”

    她來來去去只重複著這麼一句話,卻讓身邊陪著的那隻鬼也紅了眼眶。

    楚濤為女孩做了個拭淚的動作,伸出的手卻穿體而過，他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裏,然後從他的眼眶裏緩緩流出了兩行血淚。

    如娘輕聲對祁安解釋道:“鬼本無淚,只有鬼血。悲到極致,只能泣血作淚。”

    祁安沉默的看著楚濤,他這時候看起來有點像她之前認識中的那種鬼了,面色猙獰血跡斑斑，可她一點也不害怕,只覺得心塞。像有東西堵在了心口,酸脹的難受。

    讓人日思夜想輾轉反側的人明明近在咫尺,你能看見能聽見,可是連安慰擁抱都做不到。這就是陰陽兩隔生死別離之苦。

    楚濤突然轉過頭,對著如娘麵露乞求之色，“拜託你，拜託你讓她忘了我，求你……”

    “你不讓她見你一面了嗎?”如娘問。

    “不能見,見了就走不掉了。”楚濤搖頭,血淚洶涌，“她跟了我十年,我瞭解她。她家裏還有人,絕不會尋死。但她記著我,就不會再愛上別人，也不能開始新的生活。她會一個人一輩子活在關於我的記憶裡,我不想她過得這麼苦……”

    “願望的代價都是非常沉重的。”如娘緩緩的,一字一句說道:“一旦完成,你們是生生世世都不會再見的。”

    楚濤還沒有答話,祁安心裏先咯瞪了一下。她曾經問過如娘關於願望的代價,可那時候恰好被狗打斷,只留了幾個讓人云裡霧裏摸不清頭腦的字眼。但這並不妨礙她心中隱約的一個猜測,和宿鬼棧做了交易的鬼是沒有來世的。

    楚濤扯了扯嘴角,笑容牽強，“沒關係,她能過得好就夠了。”

    如娘嘆了口氣，掌心凝聚出一團小小的微弱的光：“我知道了,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那就讓它實現吧。”

    光在即將脫離她掌心的時候忽然湮滅了,突然撲上來的祁安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胳膊,打斷了她的術法，然後還不等人說話,祁安很沒出息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都還沒罵你,你哭什麼哭?”如娘感到莫名其妙。

    “你還沒罵我,我不能先哭。那他怎麼可以沒問過別人意見，就幫別人做決定?”祁安抹著眼淚邊理直氣壯的指著楚濤,“你憑什麼覺得這是爲了她好?你都沒有問過她願意不願意,憑什麼幫她做決定?憑什麼!”

    祁安越說越氣,一氣起來,哭得更厲害了,跟死了爹似的：“就是老有你們這種自以為是不考慮別人感受的男主角,電視劇才總是演了好幾十集都到不了完美大結局。你個大傻B!”

    一向慫的跟兔子似的祁安突然硬氣起來開口罵人,可真是太新鮮了，新鮮的這兩人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其實祁安剛剛掐指算過了，一旦這麼做了，那個女孩這輩子就像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了，她這次想任性一次，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想怎麼樣?”如娘沉默了幾秒開口問道。

    “我想怎麼樣?”祁安咀嚼著這幾個字,怔怔的看著如娘,想從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端倪來,因為光聽語氣她不像在嘲諷,倒像是真的在認真問她意見。

    “我想……”祁安大著膽子回道,“我想讓他們見一面,不管怎麼樣她都有知情權。”祁安指著那個抱著酒瓶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孩說。

    他們這邊這麼大動靜都沒能讓那女孩抬頭看一眼,不是這女孩心大就是如娘做了什麼手腳。

    正主沒想到這都馬上成事了,只差個臨門一腳還能出這種岔子,頓時就慌了。

    “我們不是說好……”

    說好什麼都沒用,如娘完全不帶商量的一指點出,一道光鑽入女孩眉心：“普通人想看到玄幻之物,要麼有先天靈力，要麼透過後天修行，這人兩者都不是,所以我輸了點法力借她。”如娘收回手,“現在她已經可以看見了。”

    女孩似有所感，緩緩睜開微眯著的眼睛,隨後酒瓶落在地上哐啷一聲摔個撕碎，等楚濤回神的時候,他的未婚妻已經撲過來,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牢牢的把他箍在了原地。